江昭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移开了视线。
要是潘多拉喜欢其他的地方,他还可以把对方喜欢的地方遮住,但这是眼睛啊。
遮住眼睛的话,他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到时候就是逃跑都不好逃,也没有办法分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江昭犹豫了下,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布条,试探着遮住了眼睛,在大客厅中摸索着走了起来。
失去视力的感觉不安极了,原本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东西此时都变得未知起来,他只能凭借印象模糊得感知着,并不准确,隐约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他感受到了阳光的热度,还有窗缝中偷溜进来的微风。
感知和声音混合在一起,他听见饮水机上热水壶正在咕咚咕咚地冒泡,如意似乎跟在了他的身边,小尾巴轻轻扫着他的小腿,不时用爪爪扒拉一下他的裤腿,像是好奇他正在做什么。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档综艺,他听见夸张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回忆了一下电视摆放的位置,江昭伸手在身前摸索着,指尖触到了一点冰凉的触感,似乎是玻璃门。
他记得地下有截凸起的门框,脚尖贴着地面往前试了一下,果然受到了阻力。
江昭心里松了口气,径直跨过这道玻璃门朝小客厅走去。
一路走进卧室,他才摘下布带,长舒出一口气。
太难了,这种什么都看不见、也无法掌握的方法实在是让他控制不住地感到不安和焦虑。
他无法想象如果真的看不见了,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如意趴在他脚边伸了个懒腰,爪爪不停扒拉着他的小腿,态度撒娇一样。
江昭兀自走神,没有回应它。
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江昭跌跌撞撞地试探与看漫画中过去,好不容易等到窗外的太阳落山,他心情忐忑得坐在了沙发上,一半期待一半害怕。
期待舟桁出现,害怕有什么东西先于舟桁出现。
一道敲门声蓦地响起,声音有些钝而微弱,快得像是幻觉一般。在这种紧要关头有人敲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没动,坐在沙发上紧紧盯着门口。
“笃笃笃。”
敲门声复又响了起来,更加清晰,但却有些不对。
江昭反应了两秒后才意识到这敲门声来自他家公寓的房门,而是隔壁的房门。
这栋单身公寓一层楼只有两个用户,不是他,便只剩下对面的人了。
原身的记忆片段中并没有找到对面邻居的印象,要么是不重要,要么是压根没见过。江昭凭感觉猜是后者,毕竟原身不怎么喜欢出门。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站在门后打开猫眼朝外看去。
他的猫眼正好可以看见一点邻居的房门,透过这一点微弱的距离,江昭看见了房门前站着的一双笔直的小腿,还有那双腿上穿着的、显眼至极的红色高跟鞋以及一点红白相间的裙边。
他认得这是谁。
这位红色高跟鞋的主人是只女鬼,白天看的漫画里正好有一个单元说的是她。
——“红底鞋”。
红底鞋没有明确的名字,官方对她的代称是红底鞋。
红底鞋通常会在白天的时候选择盯上一栋楼,等到了晚上再去楼层里挨家挨户地敲门,她会问所有开门的人她的红底鞋好看吗?
而这个问题是个必死的问题,无论回答与否,最终都会被她带走。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不开门,只要坚持住不开门,就不会给对方找到可乘之机。这个方法危险的地方是,红底鞋一共会敲两次门,第一次从一楼往上走到顶楼,第二次是从顶楼下到一楼。
她最擅长的东西很巧,是鬼迷心窍。
不愿意开门的人会被她迷住心窍,误以为外面的人是亲人与朋友,满心欢喜地打开门后迎接地却是死亡。
江昭屏住呼吸,为隔壁邻居捏了把汗。
希望对方不要开门,他不想看见太多人死去,尤其是死的人就住在对面。
白天那张照片给他带来的冲击可不小,他一点也不想看见第二次了。
躲在门后的江昭紧张得不行,不停在心内祈祷,三道整齐的敲门声后,红底鞋没有等到她的猎物,有些失望地转过身。
那双鲜红似血的高跟鞋尖蓦地一转,朝向江昭的公寓。
看清这个动作时,江昭差点没呼吸过气,身子迅速下蹲,蹑手蹑脚地将自己藏了起来。
几乎是在他刚蹲下,门口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听见这声音时,江昭的大脑短暂空白了一瞬,险些忘记怎么呼吸。
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个世界,不知道门外站着的是人是鬼,也不知道身边陪伴的是人是鬼。
似乎这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格外陌生且混乱的,昼夜颠倒、黑白不分。
江昭攥紧了一点衣角,手心紧张得出了汗,憋着呼吸等门外的东西敲完三次门后走人。
“笃笃笃。”
第二次。
“笃笃笃。”
第三次。
门外的鬼短暂停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