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解看看台上的芭蕾舞演员,又看了看旁边捂着脸不敢抬头的小鹌鹑,无声勾了勾唇。
“别怕,她们裙子底下穿了裤子。”
“……哦。”樘华抬起头,看了一眼,还是很不自在,很快又低下头。
阮时解扶了下他的肩,好笑道:“有什么可害羞的?”
樘华吭哧吭哧,憋了半天,又憋红了脸,“非礼勿视。”
阮时解:“礼又是谁定的?难道制定礼仪的那人就合理么?”
樘华一怔。
阮时解转头问:“如果台上的都是男子,穿成这模样,你还会觉得非礼勿视么?”
樘华努力想了想,而后诚实地摇头,换个男的来,只要不全身□□,他都不会觉得如何。
“强迫女性将自己身体层层裹起来,表面上是为礼,实则一种压迫,它代表着女性没权力将自己身体裸露出来,而从这个层面来说,礼其实是种权力。”阮时解顿了顿,说道:“不必对权力太过敬畏。”
樘华脸上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阮时解端详他,“要是不习惯,我们就先回去?”
樘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真要让他回去,他又有些不舍得。
眼见阮时解站起来真想走,他赶忙牵住阮时解的袖子,眼睛余光望着舞台,满目不舍,“先生,要不然我们还是再待会罢?”
“那就再待一会。”阮时解温和道:“不必感到不好意思,这群姑娘跳得相当好,你仔细看了定会有所震撼。她们努力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就是为了登台演出,你若因为非礼勿视等理由不愿看她们一眼,那才叫失礼。”
樘华用力点头,“嗯!”
当他抬起头来开始看舞台上的舞者时,他的目光被黏在了舞台上。
台上舞者一举一动,行云流水而又充满力量感,像一阵风又像一片云,优雅轻柔得不像话。
樘华见惯了宫里舞者柔美的舞蹈,再看这个,震得简直快说不出话来。
台上无论灯光还是雾气,就算缓缓开阖的幕布,也让樘华感到分外新奇。
“差不多了。”阮时解手搭在樘华肩上,提醒。
樘华有些回不过神来,茫然地望他一眼,心神还在舞台舞者的跳跃上。
阮时解指指腕上的腕表,上面显示十点整。
“下次再来吧。”阮时解拉着他手臂,樘华魂不守舍地跟在他身后。
在离开包厢前,樘华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舞蹈快到**,音乐正激昂,台上的男女舞者行动如风。
樘华活了那样久,从未见过如此光景,仿佛将人一生都浓缩成这短短两个小时似的,每一个舞动消耗的都是生命,透出摄人心魄的力量。
阮时解带着樘华来到地下停车场,将他塞到副驾驶座上,带着他飞快开车回去。
回到阮时解家里快速换好衣裳,樘华直至身体变得快半透明之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阮时解屈指轻轻敲了敲他脑袋,“别想那么多,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先生。”
第二天一早醒来,樘华仍在回味。
舞蹈真美,再看看现实里的光景,每日除读书散步之外,也无甚好做,樘华霎时有些失落。
江平原出来,见他情绪不高,眉头微微皱起,走至他身边,伸手探他脑门:“身子不舒服?”
樘华往后仰了一下,江平原炽热大掌仍贴了过来,樘华只好乖乖让他探热度,嘴里说道:“没,做了个美梦,有些回不过神来。”
多大个人了,江平原哑然失笑,收回手,“得,公子您慢慢回神,我去瞧瞧今日吃什么。”
樘华点头继续刷牙,余义端水过来,他心不在焉,猫擦脸一般随手用湿帕子划拉了两下脸,将帕子拧干挂到架子上,而后坐着发呆。
余义与宁维不敢打扰他,一个洒扫院子,另一个则颠颠追着江平原,要去帮手。
江平原托着包子、菜粥、小菜等回来后,樘华总算回过了神,深吸一口气,“今日早饭好香。”
“明日再给您换别的。”江平原伺候他用早饭,道:“公子,县里怕找不着人烧瓷了。”
樘华心里早有准备,闻言并未太过沮丧,他打起精神道:“那我请人留意皇都里有无愿意过来的匠人。”
江平原话题一转:“我认识一位烧瓷人,人有些不通世事,手艺倒不错。他在古宁县混得不好,颇有些穷困潦倒,若是请他,他应当愿意过来。公子若要,我写信请他过来一趟。”
“是你朋友?”
江平原一笑,“朋友倒算不上,不过一起喝过两回酒,还算熟悉。”
樘华沉吟:“我知晓一些釉彩方子,若他过来,得签个身契,二十年三十年,日后恐怕不那么自由。你问问他,他若是愿意,尽管过来试试。”
江平原笑道:“他烧了一辈子瓷器,最在意手上活计,有新釉他应当愿意过来。”
“成,我这头也写信,打探一下皇都里是否有好的烧瓷人选。”
谈妥人选,樘华揉揉眉心,道:“既然已有人选,我们要着手选址准备建窑买瓷土了。这方面我不大熟,你问问有无会建瓷窑的人,若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