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整个山海界,加起来接近百万人口,留下来的不到一万个,深潭暴动,这些人最多能顶多久?说句残忍的,只有牺牲整个山海界,或可保住三界万年安宁。 江山代有人才出,万年的时间,活下来的凡界之人,能有更充足的准备。 虽然残忍。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是最为正确理智的选择。 楚明姣也想到了这一环,下意识看向江承函。 她说话时,他总是安静地听,视线落在她身上,干净剔透,让人生不出任何妄加揣测的想法。看到这样的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她眼前就浮现出从前,他们才相识的时候,少年神祇的样子。 “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不信你会下那样的决定。” 沉寂许久,江承函指节微动,看着她,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按理说,这时候,哪怕是忽悠监察之力,也应该说一两句稍微狠心点的话,可看着楚明姣的眼睛,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明姣腰间的玉简在这时候亮起来,她没管,将折本拿起来,递到江承函的掌心中。知道这种大事,他不能当即做出决定,没有逼他,只是低声道:“你好好想一想。” 话音落下,她又接了句,几乎是气音一样的:“求你了。” 这该是这辈子,楚明姣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江承函捏着折本的手蓦的收紧,想遮住那双委屈的,甚至带着恳求的眼睛,心里想被锤子猝不及防敲了一下。 生出尖锐的痛意。 === 第二天,山海界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暴雪,风饕雪虐,堆银砌玉。 宋玢来的时候格外狼狈,脸色沉得滴水,他从来是吊儿郎当,不紧不慢的性子,也不爱发脾气,就爱嘻嘻哈哈和朋友们喝酒享乐,可今日一进来,就将手中神主殿的令牌狠狠砸到了桌子上。 楚南浔和楚明姣看他这样,齐齐直起身,苏韫玉才从苏家溜出来,端着茶盏润唇,见状,好笑地问:“怎么了?” 宋玢陡然泄气:“都别忙活了,神主殿的人将我们找出来的四条界壁都围起来了,五世家的人被扣押,神官 带着江承函的令牌,将其中一条界壁当场抹除,我听到的消息是,神主令牌能力有限,一天只能抹除一条。” 他舔了舔唇,声音干涩:“再过三天,我们就被彻底封死了。” 万籁俱寂。 楚明姣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段话在脑中过了一遍,觉得乱乱的,她竟然不能第一时间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连着咀嚼两三遍,才极其迟钝地明白了。 她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这就是他的决定。 原来,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接下来楚南浔立刻与其他几位联系,并且将这事告知他们的父亲,不大不小的书房里,一时间全是嘈杂的人声,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听不进去,麻木地站了一会,面无表情出去了。 苏韫玉紧随其后。 宋玢看了看他们,也跟在了后面,但直接被苏韫玉弹出一道屏障阻挡了脚步,他满脸疑问,就见后者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单独和她说会,你先回,祭司殿不能缺席。” 一个两个,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苏韫玉是不是脑子有病! 果真,脱离人群的注视,楚明姣立刻丢出个结界,下一刻,扶着一侧树干蹲下来,唇齿间一片腥甜,苏韫玉立马过去,拿出手帕,给她擦,但是根本擦不尽。 他从未觉得,鲜血的颜色这样刺眼过。 “别擦了。”楚明姣接过那帕子,草草裹了一遍后丢到一边,又用指腹将眼角的血泪拭去,才一说话,就呛得咳起来,连着咽了好几下,才勉强能吐字:“没用,我——” 苏韫玉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你努力修习至强之剑,绝对不想用它指着至亲至爱之人,可是,做到这一步,也够了。” 他连名带姓地喊她:“楚明姣,你当年成婚,我送上半数身家,祝你一生顺遂到底。” “楚南浔下深潭,我一路都在劝你和江承函好好说,好好沟通。” “从始至终,我不曾在你面前说过他半个字的不是。” 楚明姣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这种时候还想说些什么。 “楚明姣,和江承函解契吧。” 苏韫玉摁着她的肩,眼底森然一片,一字一句道:“和他解契,破而后立,重修本命剑。” 江承函,他将事情做到这种份上,也配得到楚明姣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