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故事就有些俗套,姜久盈已经在秋菊那里听过一次。
潘菆欣在小娘的怂恿下,一心只想攀高枝,以后过大富大贵、高高在上的美好生活,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嫡母压着她,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她。
在得知五姑娘即将得到一门好亲,而自己却差她不是一星半点时,她彻底要疯了。
从遇到那个青衫书生到决定跟他私奔,她只用了五天,两人只见过三面。
什么家族颜面,什么贞洁名声,她统统都不要了,就是为了换个以后在嫡出面前能高昂着头的机会。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父亲,我错了!我错了!”潘菆欣听到父亲冷冷地下令,先将她关起来,待此地事了,让王氏送她回老家,找个清冷的庵堂,让她出家。
此时她才恍然觉得如果能嫁出去,平平安安过一生也是不错的,然而为时已晚,这样的女子,哪个家族敢将她嫁出去,祸害别家。
“说吧,你们打算在哪碰面?”姜文远问道,相约与潘六姑娘私奔的男子是谁,他现在人在何处,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父亲,求求您了,您只要将我远远嫁了,永远都不跟潘家再联系即可,只要您答应女儿,女儿什么都说!”潘菆欣还想谈谈条件,只要他们还有想知道的事,她就还有筹码。
潘同知在安庆经营已久,赵知府不管事,农政政务都由他一人说了算,积威之下,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威胁他了。
他气笑了:“你若现在不说,以后都不必说了,送去老家挺费功夫的,不若为父直接一条白绫勒死你......”
“我说,我说!”他们相约在城外的研山脚下,时间却不是现在,而是一个时辰后,这也是潘菆欣能高高兴兴选发簪,最终被抓回来的原因。
研山脚下。
青衫书生背靠一块大石席地而坐,远离大路,却又能清楚看到每一位来往的游客。
此时日已偏西,研山方向有人络绎不绝地离开,让路上一乘逆向而行的绿呢小轿格外显眼。
书生在看到小轿时,眼里划过几丝期待,隐隐露出欣喜的表情。
但他没有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轿。
小轿停在不远处,下来的是位妙龄少女,头戴幕篱,她先左右张望,见到自己时,突然脚步轻快地向自己走来。
在她身边,那个女使是自己认识的。
青衫书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想要迎一迎。
“菆娘~你来了。”他摆出自认为最风流倜傥的模样,声音还是依如既往的温柔,内心深处想些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眼看两人只间隔一丈远,再往前,伸伸手就能够到对方了,四周围突然不知从何处蹿出无数捕快,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这突然的变故却是青衫书生没想到的,他难免惊愕:“你们这是干什么?”
幕篱取下,露出的却不是潘家六姑娘的脸,而是与她身形相仿的春华。
他被骗了!
姜文远好整以暇地等在研山进门的休息室里,看到青衫书生被押进来时,着实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他?
“我是该叫你胡酉,还是薛铭?走吧,一起回府衙谈谈吧。”
“大人,不知大人为何要抓学生?学生做错了什么?”最初的惊恐渐渐平复,薛铭又恢复之前的模样,他一开口就是质问,一点心虚都没有。
“我虽已娶妻,但与潘家六姑娘亦是两情相悦,家中那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责任。与她,才是男女之爱。”
“我们相约一起离开,并不违法。大人如此大张旗鼓来抓我,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他又不是个没读过书、不认识字的莽夫,大周律他也知道,私奔最多男女各杖二十,家族内部的处理权更大些。
可能因为研山是自家地盘,薛铭越说越有底气,到最后,连姜文远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人。
这个胡酉的假身份,牵连到的可不单单是一个与他私奔的潘六姑娘,王姑娘怎么算?
不是他想抵赖就能抵赖的!
“废话少说,你有罪没罪,先与本官走一趟再说!”就不信了,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他还能像现在一样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秋菊已经被王家送来了府衙,此时与春华老老实实跪在堂下。
被赵东篱救回来的女子业已苏醒,哭过一场后,听闻害她的人被抓,也挣扎着到了堂上。
就连刚回去的非墨与赵东篱都有人专门去请,现下还未到堂。
此四人为人证。
至于物证,反倒匮乏,只有三块品相差不多的玉佩。
这三块玉佩,一块得自董灿灿,一块得自王怀琪,还有一块,是从潘菆欣那得来的。
野山上受伤的女子身上,什么也没有,那个男人没有给过她玉佩。
薛铭是秀才,拥有见官不跪的特权。
府衙大门紧闭,事关女子名节与家族声誉,此案实不宜公开审理。
姜文远拍惊堂木升堂,他也仅仅是不骄不躁地微微躬身行礼,便直直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