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苏嫣是等不到他算账的,接到小镇村支书的电话,她当晚便买了火车票,回乌镇去了。
一路上火车晃晃悠悠,走的急,苏嫣没买上软卧票,只得坐硬卧。
她养尊处优惯了,虽说没那么娇气,但硬卧对她来讲着实是一种煎熬。
穿过蜿蜒山间,苏嫣强忍着车厢里浓重的烟味,轻阖着眼思考,村支书在电话里说到拆迁问题,最近这几年发展变化很大,许多村落合并,现下一致决定在村落交汇处建一所民办中学,恰巧在阿婆家附近,需要苏嫣回去签合同。
其实她私心里并不希望房子拆迁,拆了心也就散了,但阿婆说,外公生前是老师,两袖清风兢兢业业。
虽然她只在照片上见过精神矍铄的老头,但如果他们还在的话,一定不会拒绝的。
苏嫣是早晨到的,短暂歇息了会儿后,她先去了墓园一趟。
拔了拔荒芜的杂草,在那儿陪阿婆坐了一下午,絮絮叨叨的倾诉着,如同她还在世一般,讲给她听,一直到太阳落山,山间阴冷的风吹来,她才裹紧了外套往回走。
镇子里不比山上冷清,冬天农活不忙,街头巷尾的老太太们聚在一起打牌唠嗑,浓厚的当地口音,苏嫣竟有些不适应。
不少人瞧见她,目光打量一般往她身上涌,她眼睫低垂,全然不在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早已忘了她吧,后来唯一有过联系的人,也出国留学了。
她笑笑,沿着巷子寻着记忆,左拐右拐费了会儿工夫,才找到镇子里的杂货店,店面很小,压根比不上港城那些处处可见的三层大超市。
门口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下象棋,说着杂七杂八的事,苏嫣不经意听见一句保时捷豪车。
在乌镇这种小地方,这种豪车愈发显得稀奇。
苏嫣拉开帘子进去,杂货店很小,几步就可以转遍,捡了些蔬菜瓜果,还有散米,她到前面付钱。
杂货店里面还有一间,许是动画片的声音挡住了她的,喊了几声,也没人出来结账。
她挑开帘子,视线正对着两个背影,一长一幼,轻声道:“结下账。”
等那人转过身来,穿着黑色羽绒
服的身影挺拔,秦烈眼底先是惊诧再是惊喜,不确定的喊道:“七七姐?”
苏嫣想了一会儿,才从眉眼里认出来这是秦烈,他她小几岁,也是她当年带头打架的小跟班,要真算起来,两人十多年没见了。
对方热情的站了起来,看了下她买的东西,“早听说你要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苏嫣笑着嗯了声,秦烈大伯是村支书,想来也是他说的。
秦烈长的英气,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给苏嫣系好袋子后,没上秤直接递给了她,“七七姐,你难得回来一趟,钱就算了……”
苏烟把钱压在秤上的角落里,被一堆杂物掩盖着,没让他瞧见,“你奶奶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很硬朗。”
对面的货架上还放着老式的中华牌香烟,苏嫣迟疑了下说,“再帮我拿包老中华吧。”
她话还未落,旁边就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夹着一张百元大钞,身上还有淡淡的雪松味道,也是说:“拿包烟。”
一身黑色风衣,眉宇之间的矜贵与这间几平方米的杂货店格格不入。
秦烈反应过来,朝苏嫣抱歉的笑了笑,先给她边上人拿,那人朝苏嫣淡淡的看了眼,说:“不用找了。”
话很淡,说完就出去了,秦烈盯着那张百元钞还没回神。
苏嫣没想过能在乌镇见到程时瑾,心不在焉的寒暄几句后,出了杂货店。
她下意识的环绕周围一圈,没瞧见男人身影,旁边下象棋的人似乎在说他。
“没见过那人呀,是哪家的亲戚吗?”
“长的可真俊呐,跟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
“嗳,他婶子,你去打听一下呗,说不定是哪家的女婿呢?”
……
走远了,闲谈也淡了。
她低头看了眼微信,现在没网,也发不出去消息。
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真烦!
苏嫣本以为程时瑾不认路,不会比他先到,却不想还没拐到胡同里,远远的就瞧见倚着墙根的人。
他身边没车,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墙角下,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眸子半眯着,猩红的烟火随着胡同吹来的东北风偏向一边,晃了苏嫣的心神。
他没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她走近。
乌镇周围全是山,层峦叠嶂,黑压压的一片,男人似乎也于这山间融入在一起,眸色深重。
天冷,随着他吸烟的动作,呼出的热气绕成袅袅白烟,也挡住了他的神情。
苏嫣没理他,自若的开门,门是那种老铁门,推一下都伴着嘎吱声,男人紧跟着进来。
她刚想说些什么,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他从身后拥入怀里,牢牢的掌控着她腰身,气息喷薄在她脖颈处,惩罚似的啃咬,“对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知道,早在她进去,他便一直在外面等,等了会儿,一直不见她出来,才没忍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