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用?左手写字,你们可以让我改,因为手有两个,但心就一?个,我就是喜欢男的,没办法不用?这颗,硬换另外一?颗去试……”
“行了,”冉义民皱眉摆摆手,显然对于太文艺的解释不感兴趣,“你就和我说,这个是不是真的改不了?”
“真的。”冉霖几乎没半点犹豫。
冉义民胸膛起伏,显然在压抑着强烈的情绪,可他的手还揽着吕清的肩膀,担心稍有放松,媳妇就会崩溃。
“就不能让我们过个安生年吗……”吕清终于开口,声音有轻微的变调,却终是没有哭。
冉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一?遍遍重复:“对不起……”
“我们不用?你对得起,”吕清嗓子发紧,“我们是怕你对不起你自己。两个男的,不能结婚,没有孩子,什么保障都没有,什么牵绊都没有,说散就散了,你现在是正年轻,不怕,但是等到?老了呢,等到?身?边没一?个人?陪的时候,你怎么办?”
冉霖以为迎来的会是“两个男人?不正常”这样的根本?性否定,却没料亲妈的每一?句,都在替他想。
眼泪再止不住。
冉霖抬手擦了一?把,又有新的出来,他努力深呼吸,却没半点作用?。
吕清看?到?儿子哭,自己憋半天的眼泪也?唰地出来了:“你哭什么,要哭也?是我和你爸哭……”
话像是狠话,可哭着说出来,就一?点气势都没了。
冉义民看?着媳妇和儿子哭成一?团,心里乱七八糟,最后没忍住,自己也?湿了眼眶。好在媳妇和儿子没注意,他用?力眨半天眼睛,又不着痕迹压了回去。
“你说句话啊!”吕清在崩溃中瞥见“闷葫芦”似的孩他爹,火气腾就起来了。
冉义民这叫一?个冤,但也?知?道媳妇现在需要找一?个发泄对象,儿子一?个大小伙子都哭成那样了,媳妇当然不忍心再轰。
重重叹口气,冉义民认命似的和吕清道:“这事儿改不了,我连酒都戒不掉,他这是根儿上的东西,怎么改。”
“我不是非要逼着他改,”吕清吸吸鼻子,做几个深呼吸,努力让声音平稳,然而说到?后半句,又哽咽了,“可是他这样,以后怎么办啊,少年夫妻老来伴,他老了谁管他?”
“妈……”冉霖哭了一?气,倒觉得心中压着的重石被泪水冲碎了,虽没全走,却也?再没那样窒息的压抑,“结了婚还能离婚呢,现在离婚那么方?便?,有结婚证也?不保靠。再说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和陆……就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他也?和家里说明白了,他爸妈还说找个时间请我吃饭呢……”
“他爸妈要请你吃饭?!”吕清诧异瞪大眼睛。
“对啊。”冉霖又擦了把脸,这回终于止住了眼眶里的洪水。
“我的宝贝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吕清甩开冉义民胳膊,起身?走过去伸手用?力点亲儿子的额头,“他爸妈那是要和你当面锣对面鼓地谈,看?着吧,肯定是让你别再缠着他们家儿子。”
“……”冉霖抬头看?着自己亲妈,决定以后一?定要对她的追剧清单进行严格把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发展!
“赶紧给我起来,大过年的,跪什么跪。”吕清抓着儿子衣服把儿子薅起来,扔到?沙发里,然后凑近目不转睛盯着儿子眼睛,目光跟测谎仪似的,“真的谈三?年了?”
冉霖坚定点头。
吕清静静看?着他,眼圈又红了,不过这一?次没哭:“妈还是不懂你们这些,但是妈就希望你好。”
冉霖用?力抱住亲妈:“我很好,很幸福。”
……
整整半个月,冉霖小跟班似的随着父母走亲戚,串朋友,开店了就当吉祥物,打烊了就颠颠跟回家,时不时还给亲妈展示一?下手机银行里亮眼的资产数额。
终于,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亲妈在吃了一?个元宵之后,对着又要给她“科普”的儿子不耐烦地挥手:“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不拦着你去追求理想和自由,你能消消停停吃碗元宵吗?”
冉霖嘿嘿一?乐,捞个黑芝麻的直接扔嘴里,然后就被烫了舌头。
吕清起先担心,见没大碍,就变成翻白眼了:“活该,让你一?天叨叨叨。”
冉义民:“儿子就叨叨半个月,你都叨叨一?辈子……”
最后一?个“了”,被媳妇凌厉的眼刀卡住,生生咽了回去。
一?碗元宵吃不了多久,但谁都不说话,只有勺子碰碗的声音,那一?分钟两分钟流逝起来,就特别缓慢。
虽然亲妈不让自己念叨,可冉霖还是不放心,刚想再说什么,却被抢了先——
“出了正月十?五,就算过完年了,”吕清抬头看?自己儿子,沉声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去年的事情不用?提了。你把自己日?子过得好好的,就算对我和你爸最大的孝顺了。”
冉霖心里热,眼眶酸,万千心绪化成言语,却只有一?个:“嗯。”
“还有,”吕清索性放下碗勺,一?次批丨斗完,“下次有事就说事,别动不动扑通就往地下跪,又不是演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