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很快被叫过来了,他面无表情,但心里五味杂陈,已经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和周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都快要把这个恼人的累赘抛到脑后,彻底忘记了。可这时候,在这么个其乐融融的时候,这个惹人厌烦的累赘找上门来了。
旁人看向他的目光里有好奇,有疑惑,或许也有鄙夷吧。他抿着嘴没敢细看,只是一步一步走着,心里只觉得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一个断头台。
周明看见儿子,顿时眼睛一亮,一个箭步上前就扬起巴掌要往周律头上招呼,不过这巴掌还未落下却被人死死抓住了,周明扭头一看,是陈果。
陈果还是笑着,那眼睛里却冷冰冰的,他温声道:“叔,外面挺冷的,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吧。”一边说着,一边给周律使了个眼色,强拉着周明往他暂住的民宿房间走去。
陈母,乔舟和钱琳也大概知道点周律家的事,此时连忙出来招呼满头疑惑的客人,让他们回去继续吃喝,不要被影响心情。
陈果拉着周明,周律跟着陈果,三人进了屋子。陈果放开大力钳制周明的手,脸上还是带着笑:“叔,大老远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知道眼前这人手里有钱,所以周明对陈果的态度好了不上,但也还是带着怒气:“你是叫陈果是吧?你不知道我们家的事!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跟着你赚了不少钱,居然一分都没有给过我!我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呢,这么大个人却连一点孝心都没有,你说说,还有天理没有了!?”
果不其然是冲钱来的,陈果了然,笑着开口道:“叔,这你可就错怪周律了,周律一个还没成年的学生,给我帮帮忙能赚多少钱呢,也就是勉强够他付个学费生活费罢了。他还在上学,您还在壮年,这怎么也说不上让他给您钱啊。”
直白的话语让周明难得的生出了几分羞惭,不过很快这点羞惭又化成了恼怒,他涨红了一张脸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陈果打断:“终归是大过年的,你顶风冒雪的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样,我这里还有点钱,叔你先收着吧,回去买点年货,买件新衣服。”
陈果一边说着,一边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约莫三千块钱掏了出来塞给周明,脸上还是笑意盈盈地,眼神却已经染上寒意:“叔你先拿着用吧,周律在我这你就放心,有空我会让他回去看你的。”
三千对于周明来说已经是意外收获,他连陈果说了什么都没太在意,美滋滋地拿着钱转身就走,没有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周律一个眼神。
看着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一直沉默着的周律终于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他抬起脸,眉头皱得死紧,声音却很轻:“……你不该给他钱,这次给了以后他还会再来的。”
陈果笑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过年的,看他那样也实在可怜。没事,以后他如果再来我不理他就行了。”他当然也知道周明是个无赖,但今天是他请客吃杀猪饭的日子,当着这么多村里人,周明闹起来的话对他,对周律都是很不好的影响,怎么也得先把人打发走再说。
“走吧,咱们回去吃饭。”知道周律心情不好,他把人轻推出房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按在座位上,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随口应付着凑上来打探八卦的村人。
有那因为嫉妒陈果赚了钱的人,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对着周律挤眉弄眼:“周律,那是你爹啊?啧啧,看那一身,瞧着真是可怜。你跟着陈果这么久他就没给你放个假回去看看,照顾照顾你爹?”
“那倒是我考虑不周。”陈果轻轻按住有些激动得想站起来的周律,凉凉地开口,“我也没想到一个四十多的壮年男人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还得靠未成年的儿子照顾。”
上下扫了对方一眼,陈果继续道:“我还以为都得和陈瑞叔你家那样,老父亲七老八十,年纪大了又有病才得好好照顾呢。”
这话说得就有些扎心了,因为这个陈瑞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懒汉,常年就靠收几亩薄田的租金,以及偶尔打打零工为生,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还时不时要去老父亲那坑老人的补助金,一把年纪了,混得跟周明也就半斤八俩。
本来这次陈果都没邀请他,是他自己厚着脸皮跑来蹭饭的。
陈瑞这人,身体上很懒,但心里却又敏感,被陈果这么直白地一说顿时脸上一阵红,一下子尴尬地僵在了那里。
“阿瑞,你吃饱了没事就回去吧,去厨房那给你爹带点软和的。”同在桌上,和陈瑞血缘较近的陈庆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开口解了围。
这陈果,年纪小小,但嘴就跟刀子似的不饶人。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小小年纪没了爹,妈又改嫁了,那二叔又实在不当人,他若是不自己学着厉害些,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再说这小子头脑实在灵光,当初他要养鸡,全村没一个人看好他,可人家怎么着,不到两年,新房子都快修好了!想到自己刚刚还和他达成了合作意向,陈庆立刻把不争气的陈瑞抛到脑后,热情地和陈果拉起了家常。
好在之后没再起什么波折,一顿杀猪饭算是宾主尽欢地结束了,只是周律依然有些闷闷不乐,陈果明里暗里哄劝了好几天,甚至许诺下他生日给他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