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剌那海。
大殿内,太师哈剌章、太尉蛮子、驴儿忧心忡忡,面容憔悴。
买的里八剌照顾着爱猷识理答腊,可爱猷识理答腊依旧食不下咽,喉咙似乎被堵住一番,呼吸都变得困难。
爱猷识理答腊猛烈地咳了起来,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总算感觉胸口舒畅了些,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对众人道:“朕身体已大不好,无法执掌汗廷之事,朕走,交太子买的里八剌继位,愿你等齐心辅佐,莫要生出乱子。”
哈剌章、蛮子等连声答应。
驴儿肃然道:“我等必不负所托,势恢复元廷!”
爱猷识理答腊微微点头,看向买的里八剌:“你虽在明廷生活过一段时日,但切不可与明廷为友,化干戈为玉帛之事断不可为。明廷狡诈,现如今没骑兵,只能防守,若假以时日给其休养生息,以其国土与人口,元廷必不是其对手。”
“故此,坚决打击明廷,寻找一切机会拖累明军,绝不可让其喘息太久。你一定要重用纳哈出,并派人联系高丽王、云南梁王,让他们配合行事。元廷只是力量衰弱了,不是死了,励精图治,他日匡扶元廷,再临大都,以告慰先祖!”
买的里八剌伤心不已:“父皇一定可以好起来。”
“你要切记朕所言!”
爱猷识理答腊肃然道。
买的里八剌郑重承诺:“谨记于心,断不敢忘。”
爱猷识理答腊放松一些。
知院捏怯来匆匆走来,脸色极是难看,见爱猷识理答腊身体不好,又不敢通报,只好将消息先告知哈剌章等人。
爱猷识理答腊见几人神情慌乱,开了口,声音微弱却依旧带着几分威严:“捏怯来,有事便直说。”
捏怯来不得不奏道:“陛下,二十几日前,太尉纳哈出领兵十万南犯辽东海州城,意图斩杀海州城守将定远伯顾正臣。”
爱猷识理答腊眉头紧锁:“此事朕知道,难不成纳哈出吃了亏?”
捏怯来苦着脸,咬牙道:“最新消息,纳哈出兵败海州,折损兵力过半,仓皇之中退回新泰州!”
“什么?”
爱猷识理答腊猛地坐了起来,眼神中透着杀气。
纳哈出可是元廷的重要力量,他折损五万余,那就等同于整个元廷失去了五万余战力!他兵败了,就等同于元廷在辽东的作战失败了!
折损的不是单纯的纳哈出的力量与脸面,还是整个元廷!
捏怯来不安地继续说:“还有消息,明军派了五万大军驰入辽东,为首之人是宋国公冯胜、德庆侯廖永忠、靖海侯吴祯,与那顾正臣兵合一处,与辽东都司兵马一起,现已攻下铁岭、安乐州、康平等地,明军逼近新泰州四百里,其他方向元军闻听顾正臣之名,更是不战而逃……”
爱猷识理答腊突然咳了起来,一口血喷出,看着一地的血,不甘心地喊道:“纳哈出误我元廷,顾正臣害我元廷啊——”
言罢,整个人再无力气重重摔在床榻之上。
四月十八日,爱猷识理答腊驾崩。
三日后,买的里八剌继位,次日,下令太师哈剌章、太尉蛮子、驴儿等率部进犯明廷开平、宣府、大同一线。
这不是一次作战,而是一次掩护。
掩护的是——迁移!
纳哈出兵败海州,顾正臣、冯胜等人横扫辽东一线,纳哈出的新泰州与金山还能守多久并不好说。
万一这家伙被打成了恐顾症,一听说顾正臣来了就跑路,那在哈剌那海的汗廷就彻底没了屏障,毕竟汗廷就在金山以北三百余里。
为了安全着想,买的里八剌决定离顾正臣、冯胜等人远一点,目标是捕鱼儿海。
去捕鱼儿海搭起汗廷的大斡耳朵(宫殿或营帐),这并不是撤退,而是保全策略,反正自己有骑兵,想要进攻时大不了多跑几天路,可一旦拉开距离,明军就很难找到汗廷所在,也不敢深入作战,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始终掌握在了汗廷手里。
捕鱼儿海,将成为一个标志性名字,似乎一切都是宿命……
新泰州。
纳哈出听着一个个情报,面色凝重。
玛拉泰走入大帐,禀告道:“庆云的守军已经全部撤了回来。”
纳哈出抬手,翻了低矮的桌案:“那是撤回来吗?那是不战而逃!”
玛拉泰低头。
话虽是如此说,可你指望庆云的三千人手挡住顾正臣的两万大军?
怎么想的,现在就算你整顿十万兵,敢去守庆云吗?
现在顾正臣俨然成为了东北元军的噩梦,生怕听到火器的动静。玛拉泰甚至认为,如果顾正臣现在跑到新泰州外,元军也不敢正面出战,最大的可能就是北逃,去汗廷与人合伙吃住了。
纳哈出头疼不已。
顾正臣的火器实在是杀伤太大,守城守不了,会被摁着炸,野战战不了,隔老一里多路就开始丢火药弹,战阵都集结不起来,好不容易冲到近前吧,人家火铳也厉害,拼死到了近前,火铳又摇身一变成了要命的火铳长剑……
憋屈。
这一段时间以来,元军屡屡败退,要么被全歼,要么退回新泰州,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