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蓝玉站在道路旁指挥着军士继续前进,一排排军士背着战术背包,或携带火铳,或手提虎蹲炮,或肩扛火药弹木匣,或腰挂数把腰刀,脚步沉重,却又坚定而行。
行出十余里之后,一些原本奔跑的军士直接摔在了地上,军医很快赶至,将人照看,没什么大碍,只是太过疲惫扛不住而已。还有一些性子要强身体又不太好的军士,直跑到呕吐,最终虚弱地倒下……
为了抢占先机,避免昆明有所警觉,梁王军铺盖跑路了,这群军士是彻底豁出去了,又行进三十里,军队终于抵达杨林所附近,沐英没有拖延也没有犹豫,故技重施,带了三十余人就跑到杨林所营地门外,让人开门,说有紧急军情,杨林所的元军见是自己人,加上来人不多,便不疑有他,打开了营地。
然后,杀戮开始。
蓝玉随后带主力杀入,明军下了死手,一个个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不是这里的元军,自己早就能睡觉了,早点弄死,也好早点休息。
杨林所元军还不到两千,怎么可能挡住明军,加上这个时候是夜间,除了正面值守与巡视的军士,大部都在梦乡,这下好了,有些人彻底留在了梦里,有些人醒来就到了地狱……
战斗结束,没放走一人。
从杨林所毫无防备可以看出,这里的人对曲靖失守毫不知情。
想想也是,别说梁王、达里麻,就是任何一个云南元军,都对曲靖城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几乎一致认为,曲靖城可以让明军寸步难进。
曲靖是一道大门,如果明军连大门都进不了,自然也不可能威胁到大门之后的各个卫所与昆明,没威胁,那就可以安枕无忧。
沐英、蓝玉把握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大军进行了休整,在第二日再次启程,在接近昆明五十余里时,行踪已不可能隐藏,为此,沐英、蓝玉干脆摆烂,将军队伪装成打了败仗的模样,盔甲丢了,人弄狼狈一些,火器等装备放后面,前面清一色大刀、长枪、弓箭手。为了更好迷惑元军与梁王,沐英还安排前队里增加了拄着拐杖、包扎着伤口的“伤兵”……
昆明,梁王府。
达德匆匆走入大殿,对梁王道:“收到紧急军情,城外四十余里发现溃逃下来的军士。”
梁王脸色凝重,沉声道:“曲靖还在不在我们手中?”
达德拿不准,不知如何回答。
驴儿夜回道:“当务之急,应该是派遣官员前往查验,询问前线状况,看看他们到底是败退的,还是逃出来的。”
梁王踢翻了香炉,咬牙切齿:“明军再如何神勇,也不可能如此快拿下曲靖吧,这才几日?观甫保,你与董赐出城查看,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畏战逃出来的,那就将他们的将官全部抓起来问斩!”
驴儿夜当即言道:“当带军队前往。”
梁王点了下头,补充了句:“那就让观甫保、董赐带五千军士前去!”
五千军士,不少了。
观甫保、董赐领命带兵出城,两人都没刻意加速。
观甫保缓驱战马,暼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董赐,见前后军队跟得并不紧,便轻声道:“董将军似乎有心事?”
董赐看向观甫保,叹道:“如今明军压境,谁人没有心事。前面有军士溃败而来,要么说明曲靖城已经失守,要么说明曲靖的战斗空前惨烈,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无论哪一种,对咱们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观甫保微微点了点头,董赐分析得十分有道理,这也是梁王不安与愤怒的原因。
“董将军,若是大明兵临昆明,你打算如何自处?”
观甫保问道。
董赐神情微变,急忙道:“自然是追随梁王,直至最后一息!”
观甫保听闻沉默良久,低声说了句:“可你背后,还有族人,你死了,族人该怎么办,家人该怎么办?这些,你,我,是不是都应该多考虑考虑。”
董赐瞪大眼看向观甫保,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他似乎是在说,如果明军来了,自己该为家人、为族人考虑,然后投降归顺大明。
天啊,他可是梁王身边的干臣!
观甫保不在意什么干臣不干臣,也不介意什么丞相不丞相,谁能保证自家的利益,谁就是自家的主人,什么忠孝节义,去他丫的,老子要过的是好日子。
观甫保轻声道:“你想来也听说过,纳哈出曾被明军重创,汗廷也换了人,王保保没了,这世道,不同以前了。明军很强,强到了,曲靖城未必能守住。”
董赐犹豫不决。
董家是昆明的土司,伺候梁王和伺候朱元璋没啥区别,关键是,现在梁王在昆明还当家做主呢,再说了,想投降明军那也得有人搭线不是,你就是临阵倒戈,那也需要给大明说清楚啊,别到时候一并给砍了……
观甫保看出了董赐的心思,言道:“若你信我,眼下就有个机会。”
董赐皱眉:“哪里来的机会?”
观甫保呵呵一笑,抬手道:“自然是前面的机会。”
董赐惊讶地看着观甫保:“你是想借助溃逃下来的元军,杀入昆明城?”
观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