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揉掉泪珠,侧过身子看凤曦。
凤曦背对她,刚扯过被子把两人盖住。看他把被子扯得如此歪斜不耐,便知他心情定然差到谷底。
蘅芜有些胆怯,也翻过身,小心往凤曦那里挪了挪。视野中是他宽阔而肌肉绷紧的背,沾染汗迹,凌乱的黑发散落在背后。
蘅芜能听见凤曦喘息声中的挫败和怒气。
她忽然就想,自己见到凤曦如此出丑的一面,会不会被他灭口?
蘅芜鼓起勇气,用指头戳戳凤曦的后背“神君……”
凤曦没理她。
蘅芜又戳一戳“凤曦神君,我错了,您别生我气。”
话落时,她听见凤曦极阴戾的一声冷笑。蘅芜缩了缩脖子,抱住被子。
她真没想到,会这样惨烈的。
小心翼翼靠上凤曦的背,从他身后轻轻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神君,您别生气。”
在被蘅芜贴上背部时,凤曦浑身一僵。体内气血翻涌,气恼、崩挫、尴尬、困窘等等情绪,如沸腾的岩浆般冲上头皮。
有那么一瞬,凤曦是真在想,要不要杀了身后这个女人。
他素来高傲放肆,随心所欲,素来因力量强大,凌驾于万物之上,更没什么做不到的事。
岂料今日会栽这么大跟头,还是当着蘅芜的面,如此出丑。
凤曦一想到这女人不知在心里怎么笑话他,凤眼便狠狠眯起,阴鸷之气扩散,浓郁的化不开,仿若将摇摇晃晃的纱帐都冻成冰。明明是她太窄小,关他何事?不关他的事!
其实凤曦有一点想对了,蘅芜的确在腹诽他。
他每次对她来劲儿,皆是那般驾轻就熟的姿态,这让蘅芜错以为,他会是个中好手。
谁料是眼高手低,不知这档事有些许门道。
遂,凤曦在蘅芜眼中,多出一个新的形象——
一只眼高手低的雏鸦。
而这只雏鸦现在在气头上,像个冒烟的烟囱。蘅芜轻轻抱着他,安静良久,终于才见他转过身来。
对上凤曦的眼,蘅芜是尴尬的。她咬唇讪讪的笑“凤曦神君……”
凤曦眼底视线如阴冷的刀子,盯着蘅芜看了好一会儿,闷着用鼻子呼出口气,问“还疼吗?”
蘅芜怔了下,面皮发红,支吾道“疼。”
凤曦眼中漾出冰冷笑意“呵,真矫情。”
蘅芜心尖一抖,改口道“不疼了。”
凤曦含笑,幽幽道“哭得这么伤心,还以为多疼。”
蘅芜“……”
不是,她说疼和不疼都不行吗?
大黑鹊这是气得狠了,这么神经。
蘅芜知道凤曦在气什么,不就是那方面在势在必得的女人面前出丑,恼羞成怒么?
瞧瞧这只恼羞成怒的雏鸦,他的嘴脸。
蘅芜忽的,破涕为笑。
先前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担惊受怕,竟跟着破功。
随着这声笑,蘅芜反倒轻松起来,更离奇的感觉到一股安心。
素来令她发怵、又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攀附的凤曦,终于留了把柄在她手里。
她看见了他最窘迫丢人的一面。
一下子,就似拉近他们的距离,把他从高处扯落了,让他的形象在蘅芜眼里变了样子,少了几分高深莫测的可怕,多了点鲜活人味。
多日来对凤曦的惧怕,也像是找到宣泄口,随着蘅芜的笑声,散去一些。
凤曦眯起眼,声音沉入谷底“你笑什么?”
蘅芜鼓起勇气,决定“骄纵”一下试试。
她搂住凤曦,轻靠入他怀里,说“我知道神君那么问,是关心我。我好感动,好高兴。我想神君应该喜欢看我笑,不喜欢看我哭,所以我想多笑笑给您看。”
“真假。”
凤曦嘴里嫌弃的吐出这两个字,良久后,还是回抱住蘅芜“算了,睡觉。”
这一晚,对两人来说,都是不眠夜。
毕竟身边多出一人,这于两人俱是头一遭。何况之前出现那般尴尬之事,谁也无法迅速入眠。
听着凤曦强有力的心跳,渐渐的,蘅芜冷静下来。
她忽然想,其实凤曦之所以眼高手低,不但是他性格使然,也跟无人教他有关。
凤曦不像她,是有娘的。她虽是朵雏花,但情花一族,因情生因情死,族人无论如何都须了解男女之事。
她娘姬桑向她传授过这些,还寻过人类关于这方面的书籍,让她学习。
但凤曦……没听说过他有爹娘。对,他的出世,就非常突兀,忽然之间自少室山飞出,便惊天地泣鬼神。
没有人教他具体该如何做,他又处处横着走,除了五百年前走火入魔,便不曾认为自己也能失败。
有情可原,有情可原。
蘅芜心里突然涌出一丝酸意,蹭了蹭这只无父无母、被现实教做人的雏鸦。
她不能笑话凤曦。
要包容他、讨好他,表现出对他矢志不渝的爱情和鼓励,方能继续将这条鸟腿,抱好。
当然,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笑话凤曦。
随着夜深,蘅芜到底太累,昏昏沉沉睡过去。
凤曦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