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刚过卯时,温小六的两位夫子便结伴而来。
门口正守着的却是秦嬷嬷。
二人走到门口,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嬷嬷,刚才还笑着说话,如今却不自觉的收敛了脸上的笑闹,正了神色,拱手施礼,“嬷嬷,不知姨娘同六姑娘可收拾好了?”
“两位公子稍待,老奴这就去叫姑娘出来。”秦嬷嬷说完往屋里走,却未曾要将二人请入院中的意思。
二人只好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那院中,最显眼的便是那颗大桃树。
如今花瓣已经全都飘落,郁郁葱葱的长着鲜嫩的树叶。
那树叶丛中却看不到一颗果实。
二人突然想起关于这桃树的传说,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挪开视线。
能在这里住下去,柳姨娘同那小姑娘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者无畏。
二人没等多久,就见温小六斜跨着一个比平时带着的要大些的兜兜,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以及刚才那看着就不好相处的嬷嬷。
春月秋霜二人手上还一人拿着一个包袱,里面也不知放的些什么。
两个夫子不约而同的想起温小六在上课时,不时的就会拿出些小零嘴出来。
眼神都是一亮,等会要是他们这徒儿知道尊师重道,肯定不会忘了他们这师傅的。
心底忍不住喜滋滋的期待起来。
见她们出来之后,就将院门关上,这才发现姨娘并不在这里面。
“姨娘不同我们一道去吗?”大夫子问。
“姨娘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便只有姑娘一人去。”春月福身答道。
大小夫子见了不卑不亢,温婉如月的立在那里的春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温子庭赶紧轻咳一声,“那,那好吧,咱们这便走吧。”
说着带着人往外走。
这温府,他们倒像是比温小六她们更加熟悉,穿行之间,来去自如,半点不用人指引。
到了府外,温府自己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前,大小夫子的马车则在她们前头。
温小六同春月她们上了马车,之后没一会,马车便朝着庙会那边驶去。
今日的县城比往日更加热闹。
街上的行人也更多了。
就连街边两侧的摊贩,也比前些日子要多些。
一个挨着一个,紧密相连,不留缝隙。
温小六同秋霜两个脑袋挤在那方格窗口,兴奋又稀奇的看着街道。
“姑娘,你看那人,是不是就是书上写的身世可怜,卖身葬父的女子?”秋霜兴奋的扯了扯温小六的衣衫,指着街道拐角处,一个女子身披素白的缟衣,正跪坐在垫着些稻草的地上,形容惨淡,身形消瘦。
温小六顺着秋霜的手指看了过去,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突然却又惊讶道,“咦,她的字写得不错诶。”
温小六虽说自己的字写得还不成型,但家中字写得好的不少。
她祖父的那手字,拿出去都是能卖上高价的。
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之下,温小六也自然有了些眼光。
只是不知那字到底是那女子所写,还是别人所写。
不管是女子所写还是别人所写,温小六都不太能理解为何要在此处卖身葬父。
如是女子自己写的,她大可以多写几幅好字卖了筹措葬父费用。
如不是自己所写,那她是请别人所写,又或是家中人帮她所写?
但不管何种原因,她既能找到写这幅字的人,那必然应该不会差这葬父的银钱。
不过葬父需要多少银钱的?
温小六歪着头想了想,发现自己记忆中没有储存这方面的知识,转过头来问嬷嬷,“嬷嬷,葬一个人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呀?”
“最少一两银子即可,最高则几百上千两也有。”秦嬷嬷看她一眼道。
温小六点头,“那那个姐姐为何还要卖身葬父呢?不过一两银子,她缟衣底下的那间素白月华裙应该就能当差不多一两半的银子了。”掰着手指头算完之后说。
秋霜刚缩回脑袋,就听闻姑娘算的这笔账,有些莫名其妙。
“姑娘,这世间,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您觉得这事儿不合理,但对那女子来说,就是合理的。”秦嬷嬷缓缓道。
温小六疑惑的看向秦嬷嬷,有些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秦嬷嬷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没有再解释。
秋霜也听不懂,转了头又去看外面,眼见着那买糖葫芦的男子从自己面前走过,眼神顺着那红灿灿诱人的糖葫芦,直到看不见,这才收回视线。
到了庙会山脚下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不去。
而她们前头就是温家族人,大多都是女子,也有男子,却不多。
去那庙中参拜需要上九十九级台阶,那台阶造的很宽,几乎每一级台阶的两侧,都能看到有卖东西的商贩。
只不过越往上走,那商贩越少,想必带着东西爬上去也不容易。
温小六牵着春月的手,一路眼花缭乱,看都看不过来。
秋霜也没比她好上多少。
踩着阶梯往上走的速度很慢。
秦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