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夜半时分,柳姨娘被这一阵轰隆声惊醒。
爬起身掌灯,将窗户推开一些,就见屋外狂风大作,那株屹立在院中的桃树,已经有手腕粗的树枝被狂风吹断打落在石桌上。
幸好她们今日将那石椅上的垫子收了进来,不然此时只怕早被吹没了影子。
突然一阵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柳姨娘不觉打了个寒颤,忙将窗户关上。
回了内室,掀开薄毯重新回了床上,却没有躺下,而是坐靠在床头沉思。
有些忧心的望着窗户的方向。
这个时候雨还未落下来,但这样大的风力,只怕是很多农家的屋子都会被吹倒。
而本县的县令,从上次软儿失踪之事来看,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个多么尽心的县太爷。
怕是只等着过完三年之后,回京述职,重新挪个位置。
所以村民受灾,也不知这县令会不会拿出银钱补贴。
柳姨娘轻叹一声,又觉自己不过庸人自扰。
此事与她自然是扯不上干系,就算县太老爷如何处事,那也是县太老爷的事。
这样想罢,柳姨娘才吹灭了油灯躺下。
只是躺下之后,却再难入睡,直到鸡鸣时,这才迷糊睡着。
温小六很早就醒了,昨夜天气凉爽,她只觉一觉醒来浑身舒畅,没有前些日子晚间总被热醒的感觉。
起床之后穿着一身单衣就往外跑,秋霜跟在后面追,“姑娘,您快将衣服穿好,今日天气有些凉,可别受风寒了。”
温小六跑到院中,站在那颗桃树前停下。
见有一截比她大腿还粗的枝干被风刮断,徒留树皮还连在一起,温小六伸出小手,轻抚上桃树,脸上神情怜惜,“桃树爷爷,你是不是很痛痛?都是软软没有照顾好你,不过你放心,今日软软一定不让树枝再被吹倒了!”说着拍了拍桃树安慰它。
秋霜见她说完了话,赶紧拉了她走到一边,将衣服给她披上。
“姑娘,您可再不能这样不穿好衣裳就往外跑了,不说您冻坏了需要喝药,就说一会让嬷嬷看到您这般不懂规矩,又得挨骂了。”
“而且不止您挨骂,奴婢也得跟着挨骂,您总不能看着奴婢挨骂吧?”秋霜边给她穿衣服,边絮絮叨叨。
温小六看了眼秋霜身后的人,忍不住戳了戳她,让她看向后面。
秋霜转过头去,就见嬷嬷正满脸严肃的站在她身后。
秋霜吓的脸一白,赶紧站好了,垂着脑袋不敢再说。
“今日与姑娘好生在家,不要出门了,我去一趟铺子里再回来。”秦嬷嬷没有训斥她刚才说话不过脑子的行为,只是缓缓说了一句。
秋霜忙应“是”。
“姑娘,您要的吃食老奴已经帮您做好了,就放在膳食厅了,您一会取了之后让人帮你送过去就成,自己就不要去了。”秦嬷嬷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道。
温小六很是乖巧的点点头。
秦嬷嬷也没心思同她们多说,交代完就赶紧出门了。
温小六用过早膳之后,照常去书房上课,顺便带上了昨日在书肆买的那本音律本子。
恰好今日上课的是小夫子,刚好可以学习。
到了书房时,温子游还未过来,行露就拿了茶壶下去烧茶水。
温小六则趴在桌子上看着那本音律书。
可惜看了半天也不太懂,只好等夫子来了再说。
等到温子游来时,已经过了平日上课时辰一炷香的时间。
“夫子好。”温小六乖乖行礼。
“嗯,坐下吧,今日咱们便开始学习经算,书你准备了吗?”温子游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坐下后灌了口茶水,这才道。
温小六从桌上拿出放在最下面的《九章算术》,“准备了。”
“不过,夫子,咱们今日可以多学一门课吗?”温小六眼巴巴的看着温子游道。
“哦?你想学什么?”温子游放下茶杯诧异道。
“这个!”说着将书拿给温子游。
温子游拿着书翻看半响,“这个我正打算过些日子再教你,却不想你已经迫不及待了?”温子游笑道。
温小六本想说是因为那日见他在凉亭中吹奏,这才想学的。
但想起小夫子既然偷偷一个人吹笛子,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转了转眼珠就换了个理由,“小夫子,学生近日自觉有些心浮气躁,又闻音律可以舒缓心情,这才想要学习音律的。”
“呦,你小小人儿一个还心浮气躁呢?来来来,咱们先不授课了,先说说你为何心浮气躁?”温子游年纪比温子庭稍小一些,性子也更跳脱,对于给温小六上课,虽说用心,但却并不拘束于课堂。
此时温子游见她小大人一般正经的说自己心浮气躁,就忍不住好奇起来。
温小六也忙端正了神色,如同在回答夫子课堂上的提问一般,“小夫子,学生近日因天气太过炎热,所以躁郁难安,每日夜间必要被那炎热的空气所惊醒数遍,衣衫尽湿,很是难受不已。”
“而书上说,心静自然凉,学生便想着,学会音律,每日睡前奏上一曲,说不定夜里便不会觉得暑热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