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行露很早便醒了,穿上衣裳推开门。
雨已经停歇,院子里有被刮断的树枝落在地上。
树叶铺满了青石地板。
深呼吸时,能闻到空气里是雨后的微微土腥,夹杂着清润的青草味道。
东边的云层后,有一道晕染开的红光,昭示着今日是个大晴天。
院子外头,有僧侣正清扫地面。
行露在门口站了半响,洗漱结束之后,转身去了姑娘的屋子。
叩叩叩——
里面没有声音传来,怕是姑娘这几日太过劳累,还未醒来。
干脆转身去厨房打了些热水过来,推门进屋。
“姑娘,该起了。”行露走到窗前,喊道。
她的声音一直都不像是普通女孩子那般清脆的,带着一点点沙哑,偶尔若是没有看见人,错认为男子的声音也不是不可能的。
温小六听到熟悉的声音,翻了个身,“嗯”了一声,却没有睁眼。
眉头紧蹙,额上的碎发黏湿在一起,脸上酡红一片。
行露见姑娘这般模样,忙上前一步,将手放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
被烫到一般的迅速收回了手,转身就疾步出了房门。
啪啪啪——
秦嬷嬷的房门被她大声拍响,也顾不得其他人是否都起来了。
“怎么了?”秦嬷嬷应该是已经起身,门很快被拉开,只是行露的这番行为让她有些不悦。
“姑娘发烧了。”行露着急道。
秦嬷嬷此时便顾不得教训行露规矩的事情,门也没拉上,人快速往姑娘的房间走。
好在大家住的不远,很快便到了。
坐在床前,伸手试了一下温度,面色凝重起来,“你去问问那几位打幡抬棺的人有没有带着酒,再去打一盆温水来。”
“我先给姑娘擦身,你再让夏枝去前头庙里问问,有没有会些医术的师傅,能够帮着给看看?”秦嬷嬷语速很快的吩咐。
行露听完转身便往外跑。
等她将水送过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此时已经都起身了。
就连谢少爷也听到消息过来了。
秦嬷嬷给温小六用酒擦好身子,寺中会看病的和尚,也被夏枝请了过来。
这寺庙离着城镇有些距离,平日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痛,便是由寺里的一位岁数大些的师傅给看的。
听闻以前做过走方大夫,医术算不得多高明,但一些简单常见的病情还是可以看的。
秦嬷嬷见人过来,忙起身让开,“劳烦大师了。”
老和尚摆了摆手,“施主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只是老衲虽略懂医术,却不精于此道,施主还是该多做一层打算。”
“大师只管先与我家姑娘瞧瞧,若是实在严重,我们也好早做打算,将人送到县城去。”秦嬷嬷施礼道。
老和尚点点头,招手让拿着药箱的小和尚上前。
坐在床边的杌子上,一股有些冲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和尚久不闻这味道,猛一闻见,还觉得有些发晕。
惊愕的转头,“你们这是给这位姑娘喝酒了?”
“未曾,只是用了些许烈酒擦拭身子。家中姨娘先前曾用此法给姑娘做降温处理,颇有效果,便先试试看看能否退下去些许温度。”秦嬷嬷恭敬道。
“哦?还有这种法子吗?”老和尚有些惊喜的说了一句,不待秦嬷嬷回答,便转身给温小六把起脉来。
.......
“咦,这位姑娘本是内心忧思过度,又兼寒气入体,这才导致身体高烧不退,但此时手上温度虽高,但体内寒气却在减少。”
“只要寒气一出,这高烧便能退下去不少。只是这心中忧思,还需自己放开心神,不要多思多虑,吃药却是不管什么用处的。”
和尚把完脉之后,语气慢悠悠的道。
秦嬷嬷和夏枝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姑娘这几日看似平静,实则将那些悲伤的情绪全都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
不然今日也不会突然就病倒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是这个心药已经没了,姑娘又该怎么办?
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先将姑娘的身体病痛治好要紧。
“多谢大师,只是我们家姑娘还需要喝药吗?”夏枝有些着急的上前问道。
那和尚沉吟一下,“这样吧,老衲开一张药方给你,恰好药材寺里都有,只需熬制一番即可。”
“多谢大师。”
“施主先不必谢老衲,说不得老衲一会还得谢你们才是。”和尚弥勒佛一般的笑着道。
说罢不顾夏枝疑惑的脸,让小和尚去拿了纸笔来,打算写药方。
没等小和尚出去,纸笔却已经在桌上铺好。
春剑站在旁边,正在研墨。
“大师,墨已经好了,您过来写吧。”
那和尚上前一看,上好的端砚、宣纸、狼毫,不由看了一眼春剑。
转而又像是没有察觉到这套笔墨纸砚的价值一般,坐下慢悠悠的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交给小和尚去抓药。
“芒种,你跟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