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发烧了,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重一些。
她的眼睛烧的通红,迟钝的半合着目。
迷迷糊糊中头上覆盖上一条恒温冰袋。
孟灵警惕的睁开眼,看清谢诺丞熟悉沉郁的眼睛时, 条件反射的对他笑了笑。
鼻梁上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开,特效化妆粉修饰过的五官没有任何掩盖的暴露在空气中。
谢诺丞不由缩了缩瞳孔,低头看了眼脚边的温水盆, 不着痕迹的往床边踢了踢。
他侧了个身挡住了孟灵投射过来的视线。
女alpha的五官并不丑,被黑褐色的化妆粉遮掩去了一半的光彩,看上去却也没有了往日普通中庸。
她两颊盛着病态的红晕,黑白分明的眼珠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谢诺丞抿唇, 心中有点不太舒服。
说不清是因为看见她这幅脆弱的毫无生气的模样不舒服, 还是因为没有抓住最好的时机探查她的秘密而生气。
理智上来说, 他应该在一个小时前送她回家的那一刻,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孟灵正烧的神志不清,昏睡了过去。
谢少将的人生词典里头, 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虚弱的机会。
趁她病,要她命。调查出她所有秘密, 。
但是真正上手的时候, 他难得犹豫。
脚边热水凉成了冰水。
他却犹豫不决、一动不动,似乎迈出这一步,很多东西就不能再回头。
至于为什么回头, 鬼知道?
以至于直到孟灵清醒过来,他也没能得手。
见她撑着胳膊坐起身, 谢诺丞的脸色又黑了些。
他随手扯了条毛毯过来,俯身为她披上。
“谢诺丞?”孟灵睁着双漆黑的眸子问他, 眼神似乎还未完全清明。
“嗯。”他低声道。
弓腰拿开她头上的冰袋, 探了探温度, 手心传来的温度滚烫,物理降温显然没有多大用处。
他拧眉,盯着她被汗打湿的额发,低声道:“发热褪不下去,我送你去医院。”
“不行!”孟灵条件反射的拒绝。
她现在头脑不太灵光,可是听见“医院”二字,本能从床上弹了起来。
身上的毛毯随着她动作滑落。
她身上换了一身睡衣,为她换衣服的人可能过于紧张,衣扣歪七扭八,并且只粗心系了三颗。
随着她站起身幅度过大,崩掉一颗。
衣领顺着肩头往下滑,黑色内衣带将肩头压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谢诺丞仿佛触电一般,偏头躲开视线。
他的耳根罕见的红了大半,磨了磨牙齿。
声音低沉:“你穿好衣服。”
“不去医院!”孟灵站在床上,用脚指头轻轻踹了踹他腰。
“不去好不好?”
腰上传来滚烫的热度,谢诺丞艰涩闭着眼睛,他烦躁耸拉下眼皮,不去看她。
抖着唇,只能哑声应她:“好。”
孟灵这才罢休,她发烧了。
烧的很重,躺回大床上的时候,把自己塞在纯白色的软被里头,露出一张更为绯红的脸蛋。
汗水打湿她鸦羽色睫毛,颤颤巍巍的落下来,脸上的化妆粉几乎快糊了。
好在谢诺丞此时正燥热不行,垂着头没能发现异样。
孟灵不喜欢医院,是胎带的毛病。
她出生那天,亲妈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
继父喝醉酒抽她的时候,会目眦欲裂的说:“是你这个孽种害死了阿兰,为什么那个c生的孽种活着,换走了我阿兰的命。”,
孟灵那个时候才五岁,她会睁着一双黑梭梭的眸子拖着一条被打断的腿,站在医院外头。
有一天有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给了她一块面包。
她问他:“叔叔,能不能将我和妈妈的命换回来。”
医生叔叔摸摸她的头,提着药箱给她治疗伤口。
后来每一次她在医院总能遇见叔叔。
他会温柔为她包扎伤口,绷带白净、整洁,沾染上那位医生叔叔浅淡的消毒水味儿,很温暖。。
这件事在一个月后被继父发现了,他撕开她的绷带,将小孟灵的皮肤重新抽打的面目全非。
被包扎的小腿再一次皮开肉绽,而原本干净整洁的绷带变成了灰色。
小孟灵从未体会过这个世界的善意,但是那位医生叔叔愿意赠给她一缕阳光。
不希望叔叔皱眉,她撑着继父不在家,一点点费力的将脏掉的绷带重新裹在腿上,伤口没有使用消毒药水,很快在脏掉的绷带里头溃烂发脓。
小孟灵觉得不太痛,只要医生叔叔看不见伤口就不会担忧。
他会像个爸爸一样,,摸摸她的头。
于是那天晚上,她一瘸一拐去医院,在小公园,找到了医生叔叔,他被继父摁在树上,一拳一拳打。
“心疼那个孽种?”
“想不想认回去?毕竟是你亲生女儿。”
孟灵借着月色看见了医生叔叔如沐春风的眸子中,布满了寒冰。
他擦掉唇边的血液,从兜内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