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交代。”
他和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也算是旧识了,以前在同一所中学念过书。这次也是皮特罗委托了他照顾莉莉安,他才上了点心。
莉莉安也没再拒绝,向一名女乘客借来干净的衣物,回到小屋里去换洗。
换洗后从走廊里飘来一股火腿的诱人香味,莉莉安打开舷窗向外张望,穿戴整齐后向餐厅走去。
梅勒船长和船员们显然已经喝醉,围着点燃的篝火高歌,旁边的乘客们靠在一起微笑,仿佛之前那一幕幕恐怖和死亡的情景都只是一场噩梦。
“给。”
这时,其中一位乘客将一张图纸递给莉莉安。
莉莉安将图纸展平,发现是一张手绘地图。
乘客解释说,因为他和家人从来不曾有出去过的经历,因此,也就不能有过对临边国家准确地描述,只是一些道听途说和模糊的形容。这份地图虽然是凭借记忆和他人描述制作的,但也希望能帮上忙。
“你不害怕我?”莉莉安有些好奇。
先前她并不知道变种人这个信息,因此对于在森林中那个中年男人对她的恐惧之情感到好奇疑惑,后来她知道后便不再显露奇怪的能力。然而刚才情况紧急,她在搏斗中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特别,这些人为什么不怕她呢。
“从前害怕,现在……活着比什么都好。”乘客显然有些不自然,摸着头发说。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女性所做的事情是极具保护性的 ,这保护性如果被他当作怪物来对待,将多么伤害一位心地善良的变种人。
莉莉安不置可否。
“以前我以为你们这类人才是最可怕的,可是,索科维亚的经历告诉我,那些杀人狂才是最可怕的。我的父母妻儿都已经牺牲,我只能投奔早已逃命的叔叔。”
乘客的双手开始发抖,他飞快地举着双手,猛地把它们压倒膝盖上。
“我的确没能护住我的孩子!我也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把他护住。我不停地问自己……当然,我也曾试图保护他。不过,这仅仅是试图而已!我本该把他抱在怀里的。可惜我并没有做到。我想,如果我有你这一身本领,我就能保护他们了。可是,我没有……”
又是沉默。又是几句轻声的、拖长的话。他的头向前垂了下来。
“这是我孩子画的,希望能给你提供帮助。”
莉莉安一言不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乘客们之间的氛围也变了,他们大多都是逃亡出去的,有的没了孩子,有的没了父母,现在连自己也差点没了。他们抱在一起轻声痛哭,有对过去的疼痛,也有对九死一生的庆幸。船员们受到感染,也想起了曾经的往事,情绪低沉起来。
等梅勒船长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凌晨,当他从地上爬起来,岸边传来一阵轰鸣声。他跌跌撞撞走过去查看。
——那女孩竟然准备不辞而别!
莉莉安早已钻进车,这辆黑色皮卡在昨晚的爆炸中居然侥幸存货,她用海水简单冲洗一下后发现还能使用,就想尝试驾驶这辆幸运儿,尾部腾起一片灰尘。
梅勒站稳身子,故意摆好驾驶姿势,学着莉莉安的姿态朝她喊道:“好样的,这位勇敢的小姐!”
莉莉安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样子,勾着嘴唇笑了一下。汽车狂吼着连续三次加速,开出数十米远。
然而汽车驶过一粒碎石,抓着方向盘的莉莉安猛地向后一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然后把右手伸出窗外,示意梅勒船长她并无大碍。
梅勒跳下船,向她追去,以为车要停住。不料车轮虽然被深深的车辙卡住,但莉莉安的右脚仍然踩在离合器上,于是汽车一阵怒吼后,又全速向前奔驰。
梅勒停下来等着,看汽车怎样开出路面、撞在什么地方。可是它最后却扬起一团团黄白色的尘埃,在清晨的薄雾中消失了。
“这车技……祝你好运吧,年轻的小姐。”梅勒忍不住大笑,拍着肚子走回了自己的新生号。“而我,承载着希望的新生号的梅勒船长,也有重要的使命。”
那就是把这些乘客平安地送出边界。
船员们也一个个清醒过来,看到船长早已趴在船舵边抽烟,连忙拍打着脸颊清醒过来,顶着惺忪睡眼走上前。
“船长!”
“醒了?”梅勒眺望着海平面,微微地一笑,“醒了那就出发吧,别等到逆风的时候才想起来航行。”
“好的。”船员们赶紧忙活起来。
年轻的船员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船长,那个变种人小姐她不辞而别了。”
“她啊……她和我们不一样。”梅勒船长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儿过着重复的生活。今天,下周,甚至一年以后,我们都眼巴巴地望着明天,把希望寄托在明天。可一个人的命运已被决定——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和我们不一样。她主动改变明天。于她而言,再也没有什么明天了: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船员听得迷迷糊糊,又被船长一通糊弄,转了个身就去干活。
梅勒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海平面,像是落寞了的孤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