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苏锦静毕竟是军队系统内的人,她想知道女儿的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李紧顿时觉得心脏里像坠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办公室,才想起来,卫纵今天去送大公一家离开首都星。
整整一个上午,李紧完全无法专心做事。他控制不住地刷新军报,或者搜寻新闻,罗康倒是给他传了几条消息,可毫无用处。
他想到钱爱爱,脑中浮现的还是他在白银大厦送行的那一次。钱爱爱晒得黝黑,短发像刺猬似的根根竖起,一笑就露出大白牙,又傻又飒。
希望厄运远离这个女孩。
临近中午,还没到下班时间,李紧直接跳起来冲向了电梯。他来到餐厅时,意外地发现苏锦静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背挺得笔直,神情平静。
李紧松了口气,看苏政委的样子那么淡定,也许和钱爱爱的事情无关?
“李助理?”张可可从对面小跑过来,提醒他,“苏政委来找你的吧?她都坐了一个上午了。”
“一个上午?”
李紧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苏政委!”
苏锦静恍惚抬起头看向一身制服的青年,迟了一步才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抱歉了,我这样冒昧来访。”
“您太客气……”李紧焦灼,还没松开手,就直接开口问,“您来找我什么事?”
苏锦静半天没说话,那副模样看着很眼熟。李紧很快想起来,在苏南的葬礼上,她就是这样,一直深深地压抑着情绪,就像休眠的火山。
“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去一趟辅星。”她低声说。
李紧攥起拳头。
“是……钱爱爱同学出事了?”他咬牙问。
苏锦静突然意识到李紧误会,解释了一句:“不是,她……她没死。”
没死!
李紧一屁股坐了下去。这话怎么听着也不好?
苏锦静脸色很难看:“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麻烦你。你知道,那孩子和家里不大亲近,我的话她更是从来不听。”
“您倒是先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李紧急得打断她。
苏锦静倒没生气,看了他一眼:“她双腿受到腐蚀弹的波及,需要截肢。齐大腿根截肢。”她说到最后声音颤抖,眼圈也红了。
这一年对她尤其艰难,亲妹妹惨死,女儿又面临残疾。
李紧有中大石头落地的感觉,他虽然难过,但是比起听到对方的死讯,这显然不算是最坏的结果。他抹了把汗,诚恳地说:“您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我希望——”
苏锦静叹口气,“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她。你知道,异化者一旦四肢残疾,又在军队服役,就必须要做好选择,对吧?”
李紧当然知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想要继续留在部队。”
“这怎么能行?”苏锦静痛苦地说,“我就这一个女儿,这不是单纯能不能异化,或者是安装义肢的问题。她如果要留在部队,就必须植入抑制芯片,那东西会影响她的寿命!”
是的,这些李紧都知道。
他们在大学的时候,每年都会要学习相关的生理卫生课,每年教官都会说“预备役们,好好动脑子,思考思考,如果是你们遇到四肢残疾,该怎么选择”。
李紧那会儿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身为普通人,这个问题对他就简单得多。他只需要申请安装机械义肢,所有费用由军队出。
他甚至考虑过,打算自己再出点钱,就能够定制更多功能的义肢,比如手里埋着小型脉冲枪之类的。
可现在他是异化者了,钱爱爱遇到的问题,他也可能会遇到。
“您了解她。”李紧轻声说。
苏锦静的脸色变得黯淡。
“我还是恳求你,去帮我劝一劝她,”她低着头,“我所属部队晚上就要出发,这件事我只能拜托您。”
李紧当然不会拒绝,他也想要去看一看钱爱爱,亲眼确认那姑娘的安好。他把这件事直接写成申请书,晚上郑重地亲自递交给王储。
“这什么?”
卫纵一脸懵逼地接过来,几眼扫完,陷入沉思。
“怎么样,殿下?”李特助紧张地围着他绕圈圈,“能通过吗?”
卫纵回神,直接把人拽到自己身旁坐下:“这个苏政委倒是会挑时间,她大概算准了,你可以跟着医护队一起,明天早上正好出发。要是赶不上这个时间,你想单独去辅星,除非我给你开特殊通道。”但是他肯,小卷毛却不会同意。
这是个生怕他成为暴君的贤良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