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厂请的新砖窑师傅刘清泉跟孙少安介绍的一样,是一位经验丰富老烧砖师傅,试制出来的砖头结实得跟石头似的。
砸在黄体地上,能砸出一个大坑,双水村甚至十里八乡的社员们都没有见过如此结实的红砖。
在红砖烧制出来的第二天,县城木材厂的张厂长就找了来了,他希望一次性购买十万块红砖用来修建新厂房。
十万块红砖啊,这需要砖窑厂忙活整整三个月,能够砖窑厂带来上千块钱的利润,这是一笔天大的定单。
砖窑厂的现任负责孙玉厚在一阵狂喜之后,并没有被这么大的订单砸昏,他一方面让孙少安在砖窑厂陪着张厂长,一方面亲自跑到村委会来请教李卫东。
办公室内,孙玉厚搓着手说道:“李主任,十万块红砖的订单,这个量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张厂长愿意分批支付一定的定金,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看着一脸担忧的孙玉厚,李卫东欣慰的点点头,跟喜欢蛮干的孙少安相比,老成持重的孙玉厚更适合在砖窑厂起步时期,当砖窑厂的厂长。
现在的砖窑厂就像是一颗小树,任何一场狂风暴雨,都能将它连根拔起。
只是,这个张厂长到底是狂风暴雨,还是阳光雨露李卫东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走,我陪你去会会那个张厂长。”
听到这话,孙玉厚连连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李卫东来到砖窑厂的时候,张厂长已经等得着急了,他此次来到双水村是来买砖头的,不是陪着一个半大孩子闲聊的。
虽然这孩子好像有点意思,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稳重劲,都远超同年纪的人,甚至还有一个砖窑厂副厂长的头衔。
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派一个孩子来,就是对他的不尊重。
“孙副厂长,天色马上就要晚了,我们木材厂正在改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现在得走了。”张厂长说着话,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孙少安这会有些着急了。
孙玉厚在临走的时候交待他,一定要拖住张厂长,要是没能完成任务,肯定会被批评的。
再说了。
张厂长这次可是送来一笔超级大的订单,要是这笔订单没有问题的话,刚刚建成的砖窑厂说不定就能因此而崛起。
孙少安连忙站起身,拦在张厂长面前,笑道:“张厂长,还请你再等一会,我爹马上就回来了。”
张厂长淡淡的看着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你叫孙少安是吧?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可是木材厂的厂长,手下有上千职工,他们靠着我吃饭,我忙得很。”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孙少安见张厂长发了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真是不好意思啊,张厂长,为了表示我们对这笔合作的重视,刚才我是去跟我们的领导汇报去了。”
见到孙玉厚进来,张厂长本来打算发火,可是听到这话,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孙玉厚身上扫视:“领导?你不就是砖窑厂的领导吗?”
孙玉厚搓搓手,憨厚的笑道:“张厂长,你还记得我们砖窑厂的厂长吗?”
“京城轧钢厂砖窑厂.”
“没错,我虽然是厂长,其实只不过是个看门的,真正的领导当然是京城轧钢厂的领导。”孙玉厚说着话,目光一直往外面瞅。
刚才李卫东明明跟他一块进到砖窑厂里的,这会怎么不见了身影?
张厂长也听说过砖窑厂的事情,愣了一下说道:“这么说,京城的李主任亲自来了?”
“是啊,他就跟在我身后的。”
孙玉厚这会正想让孙少安去外面找李卫东,李卫东带着孙兰花从外面进来了。
刚才他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孙兰花,闲谈了几句,这才耽误了时间。
看到李卫东,张厂长原本嚣张的态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挂上一丝谄笑:“李主任,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备一份重礼。”
开玩笑,前阵子李卫东跟天福堂的交锋中,田福堂曾数次向县城的田福军求援。
大权在握的田福军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平原县。
张厂长虽然是木材厂的厂长,不直接归县里管辖,但是对李卫东也忌惮三分。
李卫东热情的冲他伸出手,两人轻轻的握了一下。
“张厂长,欢迎来到砖窑厂,听说你这边有一大笔订单,要交给砖窑厂。”
说着话,李卫东给孙兰花使了个眼色。
孙兰花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拎起热水瓶给两人倒上茶水。
李卫东伸手示意张厂长坐下来。
张厂长喝了一口茶水,点点头道:“既然李主任出面了,我老张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随后张厂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这次木材厂扩建是市里面的重点工程,无论是设计还是建筑材料用料,最后都要经过市里面的验收。
平原县虽然也有好几家砖窑厂,但是那些砖窑厂大部分是国营或者是集体产业,工人们干多干少一个样,对于烧制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