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不动堂」内,并非众人想象中那般盘肠苦战、狼藉不堪的景象。
“稽首本然净心地,无尽佛藏大慈尊,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
淡黄的长明灯下,只有一道身披僧袍、背对众人、盘膝而坐、低声诵佛的身影。
“宝雨宝云无数种,为祥为瑞遍庄严,天人问佛是何因,佛言……”
这在寺庙里再平常不过的“高僧深夜诵佛”的一幕,让严阵以待的众人不禁有了一种“打扰了、走错片场了、我们立刻就离开”的错觉。
“荒木先生呢……等等,你……你是……”
看着这道熟悉而又陌生、虔诚礼佛的身影,以及对方光洁如漆的头皮上,九道方方正正的戒疤……
在门口矗立不前的弘法,话语忽然更咽在喉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呜呜呜呜呜呜汪……呸!你们看佛台上那位,是不是有点眼熟……”
被山田健吾提醒,众人才将注意力从那位“僧人”的背影中挪开,移到了殿堂中央……
川崎大师寺的偏殿「不动堂」,供奉的乃是不动明王。
因其曾立下宏愿“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为一切诸佛教令轮身,故又被称为“诸明王之王”。
此刻,原本应在殿堂正中央的那尊皮肤幽兰、手持利剑、怒目而视的“诸明王之王”,不知为何被孤零零地移到了角落里……
原本的位置上,则坐着一名盘膝靠墙的金发男子。
他明明紧闭双目、人事不省,却被人摆出了一幅双手拈花、分侧两膝的妖冶姿势……
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再加上遍布精壮上身的漆黑纹身,第一眼恍然看去,还以为是一尊泥塑的佛像。
“荒……荒木宗介?!”
借着昏黄的烛火,众人搓揉着眼睛反复查看,才确认那跪坐蒲团、诵经朝拜的“僧人”身前佛台上的,并非什么不动明王泥塑,而是呆滞不动的“大活人”荒木宗介!
“放心好了,他并无大碍……”
与此同时,那名虔诚诵佛的“僧人”,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缓缓回过头来,展颜一笑:“见过弘法师兄。”
“?!”
看清这位“高僧”的绝世的容颜,尼雅无声地捂住小嘴、常田广志的下巴直接脱臼……
“你……你是……加、加、加、加……”
“加藤老师,你……你怎么了……”
肃立门外的山田健吾和安倍寺,却浑身颤抖、无法自控地惨叫出了破音!
铮亮的头皮之下,是轮廓柔美的脸庞、水汪汪的媚眼和微翘的朱唇。
那身朴素的僧袍,也无法遮住下方伟岸的山峦起伏。
纵然青丝如花凋零,却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这名在「不动堂」内虔诚礼佛、高深莫测的“僧人”,正是将荒木宗介扛入此处偏殿的加藤纯子。
“宗纯……”
唯一对眼前景象泰然自若的,便只有早有所察、热泪盈眶的弘法了。
因为,自进门看到对方背影时起,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不知道,宗纯师弟那一头青丝去了何处……
但他绝对不可能认错,这当年自己亲手烧下的戒疤。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空海老师还在的岁月里,自己与宗纯师弟一同在其膝下修行的宁静时光……
那时,痴迷佛法的宗纯,总是会在晚课之后,留在这「不动堂」继续修行,有时一呆便是一宿。
“等等……”
忽然,弘法的视线,对上了加藤纯子那依旧魅惑众生、却无比清明的媚眼……
“宗纯,你、你、你这是……”
一抹如繁星汇聚的粉色光团,正在她双瞳底部缓缓旋转,好似已在宇宙中沉寂万年的银河。
“……天眼通?!”
弘法那对虎目,条件反射般地绽放出金色佛光,显然是条件反射下激活了天眼通。
“如弘法师兄所见,我已见过老师。”
“什么……你是说,空海老师?!怎么会……”
“不错,空海老师他,不但传了我‘天眼通’,亦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加藤纯子淡定地点了点头,说出了让对方无比震惊的话语。
“宗纯自知罪孽深重,已自废了那欢喜佛法……”
随即,她双手合十、向弘法伏地一拜:“空海老师已替我重新剃度,还请弘法主持,准许罪僧宗纯回归山门,从此侍奉佛前、以身赎罪。”
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殿堂上“正经端坐”的荒木宗介。
“一夜之间顿悟天眼通,还知晓了荒木先生的事情……”
“果然,是空海老师您显圣了吗?”
听见这个名字,弘法再也无法抑制眼中喷涌而付出的泪水……
“宗纯师弟,从你偷渡去泰国归来、被赶下山门那一天开始,我便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醒悟的!”
过了数秒,他才用衣袖擦了擦脸,更咽着将加藤纯子扶起:“虽然比预料的迟了一些,不过……欢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