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气息判断,车厢内的血迹,确实是属于人类的。”
从前方一节车厢返回的东野幸平鼻头抽动着,点了点头。
“而且,不同车厢内残留血迹的时间跨度,相差了几十年。”
对于阿萨迈特血族来说,看似微不可察的血腥味,就像贴着“时间、性别、人种、出血部位、饮食习惯、体位”等一大堆“有机食品可追溯标签”般清晰可辨。
“难道,这趟古怪的列车,是聚合了一列列‘事故列车车厢’诞生的?”
脑海中快速整合着眼前的信息,二之前龙马额头冒出了一滴滴冷汗:“以日本居高不下的列车事故率,逐一确认全部车厢的来历,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自1872年,明治天皇亲自主持“东京-横滨”铁路通车之后,日本在经济和铁路运输高速发展的同时,也开启了血淋淋的“铁道伤亡事故编年史”。
光是有记载的资料显示,自1874年到2015年期间,日本便发生了近80起大型列车事故,直接造成约3000人死亡。
1947年,八高线下行三次普通列车因为司机超速,导致后方四节车厢脱轨颠覆,造成184人死亡、495人受伤……
1963年,横须贺线2365次货车脱轨3节车厢,与2113S次客车相撞,造成161人死亡、120人受伤……
光是尼雅刚才随口念出的两趟班次,就是日本铁道事故史上鼎鼎大名的存在。
“相比这趟列车的来历,我更在意车顶上正发生的事。”
站在倒数两节车厢连接处的“室外空间”,东野幸平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头顶上方。
“咔嚓……咔嚓……”
自从进入车厢后,那些黑袍人们,全都毫无嫌弃之意、规规矩矩地在车厢内或坐或站,虔诚地低头默诵着什么。
“咔嚓……咔嚓……咔嚓……”
而列车顶部,吞咽血肉的撕咬声和呼啸的风声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越发厚重而躁动,大有要让人耳鸣的趋势。
“我上去看看……”
见无人关注自己,东野幸平单手抓住车厢边缘,快如鬼魅地窜上了车顶……
“原来如此,这卷轴,竟然在借着这诡异的狂风‘吞噬’祭品。”
小心翼翼地趴在车顶上,不过一瞬之间,他已将车顶上方那血肉漫天飞舞、不断消失在卷轴之上的场面尽收眼底。
“这上面画的,是百鬼?”
那绘卷上,一幅幅狰狞可怖、丑陋凶残的鬼怪形象,清晰地在黑暗中映入眼帘。
“铮。”
东野幸平指甲划破手腕、喷出一道腥红的刀芒,狠狠斩在车顶的绘卷上。
面对他这斩金截铁的一刀,那看似脆弱的绘卷和下方牢牢贴附的车顶,全都毫发无损。
“原来如此,这卷轴和这列车一样,也是一件怨物!”
回头看向来时方向,注意到那沿着轨道铺向无尽黑暗中、仿佛用之不尽的绘卷,东野幸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百鬼绘卷》可不是只是一件怨物那么简单,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值得细细欣赏的艺术作品呢。”
正当他趴在车顶,默默查看着绘卷上的内容时,耳旁突然响起一道略带欧洲口音的日语。
“夏多?”
环顾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侧,东野幸平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这个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称「观察者」的救命恩人夏多诺德。
也只有这位来历成迷、年龄不明的男子,能够在不泄露一丝一毫气息的情况下,接近一名阿萨迈特血族。
“别误会,我是跟着另一名观察对象过来的,碰巧在这边见着你,打个招呼而已……”
夏多诺德并没有现出身形,随风凌乱的声音也无法让人判断出他的方位。
“不过,很遗憾,刚碰面我就得离开了……因为,关于白水小姐需要的‘那件东西’的线索,似乎快在另一个地方,浮出水面了呢。”
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东野幸平脸色大喜:“太好了,那东西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取!”
“不不不,那边的线索还在‘观察’中,东野君你贸然跟去、打草惊蛇可就麻烦了。”
只听夏多诺德婉拒的话语,东野幸平就能脑补出对方摊手摆头的无奈模样。
“可是……”
相处数月,他自然清楚,这个外表年轻、实则不知多少岁的家伙,轻松随意的外表之下,暗藏着英国老头独有的固执。
“而且,你现在留下来,正好可以帮我点小忙,算是抵消一部分‘交易代价’。”
“说吧,要我做什么?”
对方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提起“交易代价”,让东野幸平双眼微眯。
直觉告诉他,这个“代价”不可能简单。
毕竟,中东那一次,为了搞到那本《死灵之书》,他可是把几座死亡之城翻了个底朝天。
“嘛,说起来也不复杂。就和中东那次一样,回收一件东西就好。”
“一件东西……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面前这个《百鬼绘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