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看出来了?”冯氏笑道,“这都是蓝姐儿的功劳!”
李夫人未动声色:“她?”
“可不是?”冯氏道,“这些日子学堂里没开学,蓝姐儿也没闲着呢,她帮着我调停内外,这一个月下来,才有这番场面。
“这丫头啊,也不知道是随了你们俩谁,没声没响地就这么能撑事儿了……”
李南风放学刚走到这儿就听到她们说话了,站在迎春藤下望了望。
“姑娘!”梧桐恰好在此,眉开眼笑地迎过来,“太太特意绕到这边来‘巡视’了。大太太把姑娘狠狠称赞了一番,还有几个管事娘子也说姑娘帮了很大忙呢!方才奴婢看到太太唇角都勾起来了,看着可不像是敷衍!”
李南风踮脚又看了看,果然冯氏正跟李夫人眉飞色舞夸赞她呢。
不过她可不图李夫人对此持什么看法,她只要把李家这道大门给看守严实就行了。
夜里洗漱完,银簪来说太太有请。
到了正房,李夫人在试金瓶给绣好的一条抹额,看她来了,便说道:“这几日书读得怎样?”
李南风照实说了。李夫人握着抹额,看她一会儿,又道:“你大伯母称赞你最近很懂事,把心思用在持家上很好。
“女人总归是该以相夫教子为主的,你也十二了,再过得两年,也该议婚了,能做到这样,我和你父亲也很欣慰。”
李南风对这些话并不放心上,只垂首恭听。
李夫人停了会儿,没等来她回应,便重新把抹额拿起来,说道:“去吧。近日外头还不是很太平,少出门去。”
李南风看了眼她,屈膝称了声是,才告退出门。
到了门外又不由回头看了眼,要是往常不责骂她往外跑就不错了,今儿倒只是嘱咐而已?还有啊,先前她那番话是在肯定她?
这可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话说回来,街头近来的确还不算太平,倒也不是说有多危险,主要是乱。
一是朝廷要推行保长制,很多繁冗的事情待办,街上到处是人。
二是徐涛被杀一案凶犯虽然是抓到了,但是还得审问,还得顺藤摸瓜,必须将所有藏在暗处的毒瘤清除干净不可。
五军府为此动作频频,车水马龙地,路上也拥挤得很。
再有一桩,便是因着此案,朝中仍有余孽做乱的消息随着事故频发也终于散播开来,关于赵家是否仍有后人存世的猜测也喧嚣日上。
早前靖王府一案与香丸案时朝廷原还打算瞒下来,毕竟愚民甚多,恐散播开来引起不必要的枝节。
如今这么一来,自然是捂不住了。
皇帝与几个文武大臣一商量,索性由官府发通告说明事由,表明立场只要赵室后人奉公守法,便定将一视同仁善待之,同时也鼓励检举叛乱,将祸害江山社稷的乱贼绳之以法。
因而,街头巷尾与茶馆酒肆哪里还按捺得住?自然是各种传言都有,又生出不少因私报复而蓄意中伤的事情,这是后话。
李南风便一连大半个月没出去,直到这日李勤来说看到安先生把她写的那本方略给了冯氏,这几日家里又有了大动作,她这才安下心来,知道这是李存睿以及李夫人接受了她的“出谋献策”,便又开始起她的下一步。
这日放学她把晏衡给叫住:“你等我一会儿,我上你家去。”
晏衡最近嗓子好转了,加上天罡营的事也让他捋顺了,便人也欠抽了回来:“跟我回家干嘛?孤男寡女地。”
李南风啐了他一口,自行坐马车去了。
晏衡在马上笑了,老老实实跟在车后头。
到了靖王府,李南风先把给靖王妃绣的一双鞋垫拿给她。
靖王妃很高兴,随后又想起来:“南风给自己的母亲做过针线吗?”
李南风微顿,她从来没给李夫人做过,两世都没有。
她想了下:“我母亲自己就是做针线的好手,身边丫鬟针线也是一等一地好,她不用我做。”
“从来没做过,又怎么知道不需要呢?”靖王妃温声引导。
李南风没吭声。
靖王妃轻抚着她肩膀笑道:“我们家对医治颈肩腰腿特别有心得,南风既然说母亲针线做得一等一的好,那她的肩颈痛,很有可能就是小时候为做出一等一的好针线而落下的。”
李夫人嫁人之前在高家过得并不好,这点李南风已渐有体会。
但是为了做针线而拼出一身毛病,作为打小被人捧在掌心长大,即便家变也不会有人骑在她头上撒泼、让她伏低做小的她而言,仍是不能理解。
因为如果是她,她是一定会不顾一切让那个人过不去的,李夫人可还是高家的嫡女呢。
“或许又是早年帮我父亲抄书写字落的,他们情份很好。”她转口说。
“傻孩子,你父亲那么敬爱着你母亲,怎么舍得让她舍命地抄书?”靖王妃笑着,从一旁取来一包膏药,“喏,这是给你母亲的药贴,你回去时帮我带给她。”
靖王妃与她已经十分熟络,对李家的事情也了解,说话便未见外了。
李南风接着药贴在手里,只觉沉甸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