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自古就以白为美, 这种审美一直没有改变过。
几千年前的诗经就有写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 巧笑之瑳生姿。
中国人所追求的白, 不是一味的白,而是如同美玉一般有光泽的白。
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把欧洲人称为鬼。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很白, 你看到她的皮肤, 就会想到雪,想到牛奶。
那么洁白。
看不出一点美感,只有诡异。
再往上看, 她的头发像是被拽掉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被她认真的梳过,编成了几缕小辫子。
陈溶月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她蹲下看着这个苍白的女子, 问道:“你还好吗?”
那人没有说话, 只是这么静静看着她。
陈溶月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点点疑惑和冷漠。
陈溶月没有管她, 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在一太子府上听到他在嘲笑一个被他们利用的蠢女人,所以找了上来,想问问你还好吗?”
女人眼中的冷漠更加深了。
“很快,那位大巫就要去祭天了,等到得到好的预兆, 他就没有用了,大巫只是消耗品而已,真正有话语权的是当权者。等到这次祭天成功,他们就回去攻打宋国。”陈溶月看着她的眼睛。
“我这只是一个通知而已,不管大巫是谁, 都得死。所以,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下活多久?”
等到女人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了。
“人总要有准备,不是吗?我在进来前就在外面布了阵法,我也很奇怪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
她的语气变得冷硬。
“老实交代,拿着典籍的人是不是你?外面那个大巫又是谁?说不定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在这句话后,女人的眼神有些飘忽。在典籍的加持下,她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能杀了她。
这是灵感的预警。
“我是被选中的人。”她似乎不能说话,她拉起陈溶月的手,这句话从灵性中传来。
脑海里。
她出身在辽地,没有自己的名字。
她的出生很差,从一开始就是奴隶,每一天都只能干活。这还不是最凄惨的,在那之后,她被当民兵征收了。
所谓民兵,不过就是正规兵之前的炮灰罢了。他们先冲锋,消耗敌人的武器,然后死在战场上。
她很幸运,没有死。
辽国此时已经衰败了,他们没有打过对面的宋军,她成了流民。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恨上了一个人。
是她所在地方守城大官的女儿。
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那位小姐救下了她,让她当侍女。
虽然只是粗使侍女,但她不用担心饿死,至少每天都能吃上一顿饭。
但她还是恨她。
小姐的父母兄长很宠爱她,只要她想要的,就什么都给她。小姐可以认字读书,而她大字不认识一个,小姐给她起了名字,用汉文写了下来,她开心的临摹了好久。小姐的头发柔顺,是用了大把的食材补出来的,她最喜欢看着小姐梳各种发型。
小姐很喜欢出去玩,她偶尔也能跟出去,小姐最喜欢桃花,老爷夫人就给她种了一小片桃林。
在小姐眼中,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但她还是恨小姐,因为这些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小姐却能轻易的得到。
她曾经对自己在府中认识的人感叹过这些。
她们的回答是:“这都是命。”
她知道这些是命,所以她才会恨。恨让人极其痛苦,但那总比麻木好。
她有时候看其他人都会有一种优越感,至少我的眼神比你们明亮。
但是她的恨意被打断了。
宋国皇帝的粮草和援兵迟迟不来,听老爷说被层层克扣了下来。
在死守之后,城还是破了。
曾经显赫的家族没有了任何用处。
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自己一直恨着的人,她的小姐会变得和她一样了。
自己无非只是过回以前的生活罢了,她连当炮灰都没有死,她还能活着。
她躲在了一个坑道下面,这是这几年的不安感驱使她挖出来的。
她在里面躲了许久,摸到了小姐的屋子外。
看到的是小姐的尸体,她的身上还爬了一个男人,也已经断气了,看着是被小姐捅在了脖子上。
她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最后被人撕扯着带到流民群里。
人口也是掠夺的对象。
她一次一次的逃走,想要回到小姐死去的地方给她收尸。
终于,她还是没有回去,冰冷的水淹没了她,她本来应该死去的,但是她又在岸边站了起来。
她被冲到了一座河岛上,很小的岛,里面有一座小寺,是用来镇压河中鬼怪的。
供台上的泥像已经被腐蚀的看不见原本样貌了。但是桌上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却那么洁白。
她拂上了那本册子,皮肤逐渐变白,只是在水中毁坏了嗓子,她再也不能发声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