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怎么不堪,也是大师兄的亲生母亲。
两个时辰后,到了正午,佳肴糕点美酒全齐了,凤知年如约而至,陶秋蓉如乳燕归巢般扑入他的怀中,“奴家从早就开始忙活,可算把老爷盼来了,这些可都是奴家亲手做的呢!您看看,这是方才被油烫的,可疼了。”她伸出白嫩如玉的柔荑,指着上面一处茶油抹出来的痕迹,颦眉作出可怜状。
“辛苦。”凤知年淡淡抚了抚,随意地坐了下去,也不看桌上菜肴,只看着樱花从树上飘落下来,“《诗经》、《眷经》、《子规》,可曾抄了?”
陶秋蓉脸色一变,楚楚可怜道:“老爷,人家早早起来给您做饭了,哪有功夫抄那些玩意……”
凤知年神色迅速的冷漠下去,“火烧二房,杖打大娘子,你无法无天,我让你抄你不抄,这是认错该有的样子?往后到前庭用膳!”说毕拂袖而去。
此后凤知年一两月才来一趟玉漱居,陶秋蓉身边的用人一个一个减少,到最后只剩了一个使女小月,日子过得非常凄苦。虽然柴庄的家业已尽数被她夺回,但在庄里,有钱也未必能过上好日子,加上凤知年的不待见,以前她得罪的那些人,变着法子来还以她颜色,真
真的苦不堪言。
但这时候,陶秋蓉的姿色,仍然是上乘的,只不过因为恢复成孤苦无依的状态,从怨女变成了怨妇。她的脾性变本加厉的怪异,每当从别处受了苦楚,回到院子里就对小月施展,小月终于不堪忍受,选择为自己赎身,离开了剑神山庄;不过在临走之前,小月对陶秋蓉的一番话,让她受到了启示。
小月认为,陶秋蓉要改变现状,只有给庄主凤知年生一个孩子。有了孩子,玉漱居才能恢复往日的盛况。
由于陶秋蓉的姿色,凤知年还是会在此处过夜,所以很快,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燕离看到大师兄被从产房里抱出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感觉。
凤知年看到有自己几分神韵的儿子,欢喜非常,不但亲自给取名凤九,又给派了许多用人来,不料数日之后才发现,这孩子居然天生手疾,不能用力。如果你先成就了高超的剑道,再失去双手,那你还是一个剑客;但你先就没有双手,何以成剑道?
对于天生不能练剑的凤九,凤知年厌恶难当,不但亲自下令撤走了漱玉居所有用人,更是连续一年不去见陶秋蓉一面。陶秋蓉不甘沦落至此,两年后,带着她满怀的期望,凤琳降生了。
从凤琳降生开始,二人的线就被转移到她身上,这从侧面印证了戾剑的主人正是凤琳。
凤琳在抓周宴上咿咿呀呀地选了剑,使得凤知年大为欣悦,时常来玉漱居探视。陶秋蓉以为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没想到连生两个孩子,加上缺乏细心的照料,使她的身材走样,脸盘也跟着扩张,不复当年的娇小美貌,凤知年对她渐渐失去了兴趣,产后同房次数屈指可数,每来必为探视凤琳,不做其他。
这一日又是樱花开放的时节。陶秋蓉叫人做了一大桌子菜,盼望着凤知年的到来。这是她好不容易借着上回的探视,以“琳儿终于拿起了剑”作为庆贺的理由,请凤知年在樱花开放的这一日来共同欣赏。
正午时分,凤知年准时到了,陶秋蓉欢喜地请上了座,亲手给斟了一杯酒,“老爷,您快尝尝,这是我亲手酿的,我们柴庄出名的培元酒。”
凤知年端起来正要喝,忽然看到已然五岁的凤九坐在对面,由使女给喂着饭,脸色突然间铁青,霍然站起,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竟是什么话也没说,径自拂袖要走。
“老爷!”陶秋蓉一声尖叫,扑上去跪倒在地,抱着凤知年的腿凄然道,“你不能因为小九就不待见我啊!今日说好一起赏花,我还做了诗,想请老爷品鉴,求您留下来……”
“老子来了不懂叫人,你教的?滚开!”
陶秋蓉被凤知年猛地踹开,摔倒在地凄苦地流泪,突然间,她也脸色铁青地看向凤九,站起来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掀了桌子,使女骇然不已,慌忙退了开去,剩下无辜的凤九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母亲满面狰狞地扑向自己,把自己一巴掌扇在地上,然后一顿拳打脚踢。
他很痛,很恐惧,挣扎着抬头看院子另一边的木桩,年仅三岁的凤琳提着木剑在那里挥着,听到动静,她转过头去看,看着凤九眼中的哀求之色,她露出了一个残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