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 天色仍然泛着青黑,露珠点缀在每一根干枯的枝桠上将落未落。
林清清是被一股子力量推醒的,艰难地睁开有些发酸的眼睛, 晃了晃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朦胧地看见眼前的身影, “青…枝…”
青枝听着小姐沙哑的声音, 赶忙将一大早煮好的梨子水拿过来, “小姐快喝碗润润喉,嗓子都坏了。”
林清清感觉喉咙的确又干又疼难受得紧, 捧着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喉头一顿,身子一僵, 她一点点回忆起昨日在哥哥和裴弈面前哭爹喊娘,泪流满面的样子, 不由得双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再看看小统, 果然扣了好几十点闺秀点。
扶额,揉了揉仍然有些发沉的脑袋,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丢脸就算了闺秀点还扣了一大堆。
等洗漱穿戴一新后推开门,林清清泛着红肿的双眼微张惊讶地看着门外的青衫少女。
梁芙茵看见她出来主动上前挽过她的手, 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我回来啦, 清清一起去上早课吧。”
林清清有些尴尬地抽出被梁芙茵挽着的手, 却也没有拒绝和梁芙茵一起上学,只是僵硬地走在她身侧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曾经有一个关系亲密的朋友被你所讨厌的人抢走后突然又回到你身边,让人有些尴尬又无措。
而且自从她变成了高级琴师之后,国子监想和她结交的人突然变得多了起来, 许多人都会主动接近她,她心中常常觉得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之辈。
林清清纠结地蹙眉,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在她好像一直不太擅长处理这些复杂的人情关系。
若与人交往只是简单的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便对你不好,一切都直来直去就好了。
带领大家练起太极后,在一张一弛,一舒一缓的韵律下,林清清感觉自己脑袋清明了许多,喝醉后难受的感觉在梨子水和清晨微凉的空气中逐渐褪去。
带大家练完林清清推开甲班的门便看到自己案桌上的丝绸包袱,心里叹了口气,这拜师的人真是络绎不绝。
“这是我早上出门时裴兄送来的礼物,说是为昨日的胡萝卜道歉。”林夜寒见妹妹拿起包袱就要交给学舍外候着的丫鬟,赶紧出声指了指自己的案桌,“你看我也有一份。”
啊,林清清转头看了看哥哥的案桌,的确有一份一样的丝绸包袱,而且看起来比她桌子上的包袱还大许多。
裴弈什么时候和和哥哥关系好到就称兄道弟了?!
林清清眨了眨眼拿起包袱走回座位,看着怀里的包袱,再想想昨日清甜的桃子酒,入口即化的冰糖肘子……
心中因为胡萝卜泛起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委屈好像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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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对吗?”何氏眯着眼看了看头上的太阳,蹙起眉黛抬起一只手挡了挡阳光,另一只手握着个精致的锦盒,“清清必然会经过这条路?”
“二姐姐就住在这。”林斌指了指前面的青砖红瓦向母亲说道,“前面那个庭院挂着女舍的牌匾。”
“应该是她等着我们,世上哪有父亲等女儿的道理。”侯爷站在一旁满脸不悦。
“父亲,奶奶可是让我们请二姐姐回去。”林斌看着父亲的样子蹙眉提醒道,“是请她回去。”
他真的好想二姐姐回府,他一定会对二姐姐好的,不再让她受以前那些委屈。
他自然知道国子监女舍除了二姐姐根本没人住,这条路上很少有人路过,等会父母请人回去也不会拉不下面子。
“清清性子一向乖巧又听话,等会说几句软话肯定就会回府的。”何氏轻声安抚着侯爷,展开手里握着的锦盒,“你可记得上次你从海外珍品里给颜颜拿了颗龙眼那么大的夜明珠,说是颜颜怕黑专门给她放在厢房内晚上照明用。”
“后来清清找我说也想要颗,如此奇珍哪里好找,我就没有给她。昨日儿子问我清清喜欢什么我好容易才想起这茬。”
“今日我把这礼物送给清清,清清必然会高兴地和我们一起回府。”
侯爷听了何氏的话轻轻蹙眉,对此毫无印象,这么多年他给颜颜带过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没一会他们便看见林清清走了过来,何氏眉眼温柔努力散发出慈爱的气息,侯爷想到母亲的交代抿了抿嘴尴尬地缓了缓面上的表情。
他们以为林清清在国子监里见着他们定然会又惊讶又感动说不定还会喜极而泣,不说像倦鸟归巢般飞扑进他们的怀抱至少肯定会激动地走上前行礼问候一番然后感动得相拥而泣和他们回府。
何氏和侯爷身子摆正努力摆好表情。
结果林清清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既不激动也不感动,好像没发现他们似的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
什么情况。
林清清自然是看见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