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拉扯着沈清棠的思绪。
沈清棠怔愣片刻,慢慢地抬起眼睑。
视线仿佛穿过重重阻碍,望进一双温和儒雅的凤眸里。
那是位身穿青衫的青年,眉眼温润,容貌英挺俊秀,气度儒雅风流。
沈清棠头痛欲裂。
脑海里浮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霍如璋。
这张脸与记忆深处中的脸重叠,血腥味与憎恶涌上鼻翼,无数尖叫与恐惧冲击着记忆。
沈清棠的脑袋剧烈疼痛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你怎么了?”
他的身旁响起温暖担忧的问候。
沈清棠恍惚中察觉到有人靠近,可他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别怕,我带你去找太医。”
那声音充满安慰。
随即,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拉,他被拽进了那人宽阔结实的怀抱。
他的身体被牢牢护在怀中,隔绝了刺目的阳光,周遭静谧安逸,世界仿若只剩下他和对方。
原身的记忆轰然在脑海中炸开。
“不要碰我......”
迷迷糊糊之中,他挣扎着抗拒着,却被一只温凉坚硬的大掌死死攥住,动弹不得。
温润如玉的白衣青年,他眉眼舒展着温柔的浅笑,微微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别怕。”
“如璋哥......”
他混乱不堪地启唇,呢喃唤着对方的名字。
在那个原剧情中。
他是那么爱慕地看着他,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缱绻深情,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唯有相拥相守。
沈清棠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昏沉沉的,意识逐渐消散。
———
在原来的故事里,沈清棠最开始是个骄矜高贵的少年,受尽宠爱,一切悲剧都是由沈家站队霍如璋开始的。
霍景珩登基之后,先是霍如璋最得意的下属暴毙,然后是沈家被抄斩九族,沈清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全部被砍杀,他则沦落为宦官,被魏懿所凌/辱。
作为男主的霍如璋自然比他要好运得多虽然同样被皇帝厌弃,但并未牵扯进沈家谋逆案,他在提前一天与沈家切割,割掉自己的左膀右臂,保全了性命与地位。
在黯淡无光的地狱里生活的原身被霍如璋认出,刻意接近,温柔细致,百般呵护,最终俘获了他的心,对于遍体鳞伤,痛苦绝望的原身来说,霍如璋无疑是他的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给予他希冀与温暖。
可事实上,一切都是假的,霍如璋也只是为了利用他,因为魏懿是霍景珩的得力下属,而他又是魏懿的禁/脔。
在成功上位后,原身自然也就没了用处,看似温柔似水的霍如璋在权衡利弊后毫不犹豫将原身抛弃。
在这样一场阴谋中,沈清棠输得彻彻底底。
他死了。
死在了霍如璋的手下,灵魂飘荡在寂寥孤独的荒野,看着霍如璋登上了皇位。
沈清棠从梦魇中醒来,猛地坐了起来。
屋内漆黑寂静,床榻边上空无一人,营帐窗户的帘子敞着,夜风卷着枯叶簌簌飘落。
少年捂住胸口,呼吸急促地喘息,汗水浸湿了鬓发。
他微喘着气,光着脚走到窗前将帘子拉上又回到榻上躺下,心中的冷意仿佛才散开了些。
他做噩梦了。
梦的内容记不太清了,可那痛苦与绝望还是死死地缠绕着他。
无法逃脱。
窗户紧闭,外头寒风凛冽,屋内暖融融的,透过半敞的门扉,能够听到院子里传来权贵勋亲,皇家国戚的聊天、打猎和娱乐声。
好晕。
沈清棠坐起身,掀开床前厚厚的帘帐,顿时被扑面而来的炭火热气熏了一下,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这才缓缓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室内装饰奢华典雅,精巧的桌椅,古朴典雅的屏风,窗棂上钉了铜钉,桌上搁置着一盏油灯,灯芯燃烧出幽蓝的焰火,将房间映照的忽明忽灭。
营帐外的树叶间点缀着几盏琉璃瓦,屋檐下悬吊着一排排红色纱笼,透过轻薄的红纱能看见远处湖光山色。
这显然不是一个太监能住的营帐.....
少年垂眼,却没多意外。
他伸手摸了摸肚子,饿的胃酸都快泛滥了。
“安公公醒了?”门口传来侍女甜糯的嗓音。
“是霜枝啊,我怎么会在这?”
霜枝是御前宫女之一,与他的关系还不错,她笑眯眯地推开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安公公晕倒在树林里,被宸王殿下救了回来,陛下特许您再多休息会儿,不必伺候他,等养好了病再做安排。”
沈清棠想到了昏迷前发生的种种,心里五味陈杂,若有所思。
“奴婢伺候公公用膳罢?”霜枝把托盘放在床榻边的矮凳上,伸手扶他。
“劳烦了。”
沈清棠慢吞吞地站起身,脚步虚晃地往屏风后走,刚绕过屏风就闻到一股香气袭来。
他定睛一看,竟是一盆热腾腾的乌鸡汤和几碟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