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因为陈迟颂的那句没可能而微微起伏,但面上仍不显山不露水,司嘉慢慢将手从抽了出来,抬眼看着他,半晌后说:“陈迟颂,行了。”
同样的一句话,就像是回到最初晚风流连的那一夜。
而话至此,陈迟颂没有再留她。
他远远地目送司嘉乘上公交车,才又咳了一声,拎着药从风口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司嘉提前一站下了车,她走进常去的那家米粉店,打包了一份原汁牛肉粉。但因为是饭点,店里生意繁忙,人多,没空位,司嘉就站在一边等,闲来无事地刷着手机,刚好碰上陈迟颂新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张照片,拍的是随意散落在茶几上的药盒。
配文是退烧药。
她买的。
但其他人不知情,许之窈作为他们的共同好友,立马活跃地冒出来问陈迟颂怎么生病了,陈迟颂回她说是着了凉,许之窈又问要不要给他送点药去。
陈迟颂:【不用,有人给我送了。】
就这一句,许之窈来兴趣了,连发了两排感叹号,八卦兮兮地问他什么情况:【这个点,这份人情,谁啊?】
店里人声鼎沸,两人的手机应该都在手边,司嘉看着评论一条一条,实时地有来有往,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着,而后以陈迟颂回复的一句“你猜”收尾。
隔着屏幕,司嘉似乎能想象到此刻陈迟颂或许坐在沙发上,手肘撑膝,低着脑袋,发出这两个字时,似有若无勾起的唇角,眼底漫不经心的笑意。
许之窈没再回了,估计是熟悉陈迟颂的脾性,知道不可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料了。
指尖长久地在代表点赞的那颗爱心上悬停,而就在司嘉想要按下去的时候,视线却倏地在照片左下角,茶几斜上方的位置顿住。
那里有露出四分之三画面的一张家庭合照,出镜的四个人都不难猜,是陈迟颂和梁京淮他们一家三口。
和梁京淮接触的这些日子以来,司嘉知道陈梁两家素来交好,从前住过同一个军属大院,可惜家里是两个男孩,不然绝对要订个娃娃亲,而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也为两家利益互通搭好了温室。
重点是梁京淮的妈妈。
她长着一张很标致的鹅蛋脸,气质浓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梁京淮确实遗传了她的良好基因。
而昨天在医院匆匆一眼的那个女人,在这一瞬,和画面中的她重合,交叠。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司嘉皱眉,伸手将那张照片点开,再放大,她想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但女人身上穿的裙子却做不了假,就是昨天那条,别无二致,司嘉也认得,那是Ferry这一季推出的最新款,全球限量,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可是梁京淮的妈妈为什么会和祁颢宇一起出现在医院,他们还那样亲昵。
宛若母子。
思绪如团般的乱,又被老板洪亮的声嗓打断:“22号的原汁牛肉粉打包好了!”
司嘉回神,起身去拿,分量还是那么足,新鲜出炉的滚热透过塑料打包盒,就快要烫到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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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陈迟颂照常来上课了。
前一晚的见面两人都绝口不提,那成了他们之间的第二个秘密,在学校里他依旧做着他的好学生,她也依旧因为上课睡觉而被罚站走廊。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从教学楼间穿透,洋洋洒洒地在走廊投下一道阴影,泾渭分明。司嘉被老师罚站在班级前门的位置,手里拎着本英语词汇书,靠着栏杆看了一会儿,开始觉得书上的字迹有点泛糊,头有点晕。
想起原封不动放在桌肚里的早饭,反应过来低血糖可能会犯,步子下意识地后退,想躲太阳的照射,可没想到这一侧身恰好使她对着一班敞开的后门口了。
一览无余。
也是到那时才在一班后排齐刷刷坐着的男生中看见陈迟颂。
他坐在靠窗的地方,教室课桌统一定制,对他来说显得狭窄,一条腿屈着,另一条懒散地踩着桌侧横杠,桌上摊着一本和其他人都不同的复习资料,左手撑着额,右手转着笔,只留一个利落的侧脸给她。窗外是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树影斑驳,风吹动蓝色窗帘,吹动少年的发丝,被阳光镀了一层金线。
骄阳正好,少年身处其中,耀眼而不自知。
但最先察觉到这一注目礼的是,陈迟颂的同桌。
那男生扭头看了眼,和司嘉有两秒的对视,紧接着收视线,手肘轻碰了碰旁边的陈迟颂,竖一本书挡在面前,低脑袋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陈迟颂写字的手一顿,终于慢慢地斜额。
耳边交替着两个班老师的讲课声,司嘉也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慌张,她朝陈迟颂笑了笑,但她大概想不到自己当时的脸色有多差劲。
只不过这一次陈迟颂看她的时间并不长,短短五秒,他移开眼。司嘉见状无趣地低下头,胡乱地把词汇书翻页,在心里默数着还有多久下课。
可没过两分钟,她被一班后门的动静惊了下,伴着班里小范围的窃窃私语,本能地抬头看过去,就和走出来的陈迟颂四目相对。嘴巴不自觉地张了张,有一瞬的愣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