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迅速传至各地。
为宣扬得更加彻底,传诏使令还使人骑马坐驴,不断在县镇乃至各地驰道上来回奔波,以露布飞捷的方式将圣旨传入各地黔首的耳中。
所谓露布飞捷,便是送捷报的人在凡有人烟之地高呼而过,让捷报消息传遍天下。
用在传颂圣旨上也是个妙招。
起码没有进城的黔首也很快得知消息,各地里正啬夫的住所险些被他们给挤塌。
黔首们也顾不上家里的事了。
他们拖家带口堵在门外,大声询问圣旨的真实性。
突如其来的消息也让大秦上下的里正和啬夫们都陷入议论和迷茫中,他们纷纷选择安抚黔首,而后再亲自赶往县镇询问县令县丞,领取并阅读从咸阳送来的城报,最后再赶回自家里巷。
“回来了,回来了!”
“里正,里正……里正回来了!”
先前散开的黔首们又如蚂蚁般汇聚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里正身上,眼里写满了渴望:“里正,您问过没?”
“那消息……是真的假的啊?”
“往后田赋是真的十税一了吗?”
里正们纷纷给出肯定的答复:“没错。”
甚至精于计算者更是细细计算一番,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若算上其余的赋税,按着咱们去年的收成啥的……总共能少上三成,不!或许还要多!”
黔首们目瞪口呆,怔怔立在原地。
片刻以后,哗然声如风浪般席卷过人群。
黔首们喜气洋洋,更有甚者欢歌载舞!
不知道多少人家闹腾到深夜,这才意犹未尽地睡下。只是次日清晨,他们又得到新的消息:“听说了吗?又有圣旨到了!”
“又有圣旨?”
“不会是要……要修改吧?”
黔首们惴惴不安,赶到那边才得知这道圣旨与普通黔首无关:“陛下有旨,令先六国诸侯后裔以及部分官员之后入咸阳。”
黔首们长舒了口气,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即便有人在人群里各种质疑,他们也毫不在意……哦,也不是。有人眼明手快,直接将这些人给举报了,顺带还拿了份奖励。
至于六国诸侯后裔也彻底傻了眼。
他们还想借黔首之力,再来尝试逃脱,没想到黔首们压根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继续去庆祝减税之事。
对待六国诸侯后裔,郡守县令态度便要严厉许多。
几乎是旨意到达的当天,他们便齐齐被送入马车,朝着咸阳城奔去。
再到立春前一日,又传来一道圣旨。
黔首们紧张兮兮地来到县镇,听闻是始皇帝下令各地扩大学室,征收学子。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啥大消息。”
“哈哈哈哈秦王也不至于朝令夕改,放心吧!”
“呸,昨
天最担心的不就是你们几个吗?”
“嘿嘿,这不经过昨天我就放心了嘛!”
“就是就是!”
“再说昨天是被人吓着,咱们也不是那么想的。”
“啊……就是那个传假话的吧?”
“对对对!说的就是他们,太恶心了。”
“就是就是,就是不盼着咱们好!”
黔首们一边讨论,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
他们对读书啥的无甚兴趣,只要能吃饱喝暖就已心满意足。
与他们反应截然相反的则是学子。
得到消息赶来的他们纷纷驻足于公告栏前,反反复复将圣旨看了数遍。
有人眉心紧锁,有人满脸欢喜。
县镇里的酒肆茶馆今日生意格外好,满腹心事的学子们纷纷聚在这里,商讨着圣旨上的内容。
“你们说这回的圣旨是什么意思?”
“我想定然是朝廷想要招揽有识之士!”
“真的假的啊……秦王还通缉了那么多人!”
“说的也是……”有人叹了口气,“你们听说没?往日被秦王奉为上宾的儒生好些都被充入骊山为奴,据说还有人被流放到泰伯山去了!”
“嘶……这个天去泰伯山?”
“那不被冻死,也得被熊吃了!”
“果然……秦王暴戾!”
“之前还要求各地暂停办学,现在又说要重新置办书院……我担心是什么圈套。”
“要我说咱们得再观望观望!”
“瞧瞧他们把六国诸侯后裔都迁到咸阳城……不知道是存了何等心思。”
“要我说你才存了别的心思吧!”
“……?”那人悚然一惊,猛地转身向身后看去。
隔壁桌的学子冷着脸盯着他,大声叱道:“你瞎说什么呢你?被流放到泰伯山,还有充为隶臣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儒生,而是方士!”
被反驳的几人涨红了脸。
有人不服气地咕哝:“你们又怎么知道的?怕是被忽悠了吧。”
“被忽悠的是你们才对。”
“就是就是!知道魏国名士张耳吗?他之前被朝廷通缉悬赏一千金,如今已是砀郡的郡守!”
此话一出,酒肆里瞬间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