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错愕之余,又很快收回心神。
钟离眜苦着脸,上前来道歉:“抱歉……额,那个,你……”
钟离眜尴尬得恨不得能脚趾抠地,钻进地里。
韩信转悠出来,慢吞吞道:“钟离哥想问……怎么称呼您来着。”
钟离眜定定神,而后点了点头。
胡亥挥挥手:“哎,别您啊您的,我是胡亥。”
钟离眜和韩信齐齐愣神:“……胡亥?”
钟离眜倒抽了口凉气:“你,你,你就是传说中得天人所授,将仙人所用的秦纸传于天下的胡亥公子?”
韩信补充道:“还有能让亩产翻倍的灵肥?”
钟离眜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有灵肥!”
灵肥又是啥玩意?不会说的是沤肥吧?
胡亥头回听说民间的流言,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尴尬地搔搔脸颊,看天看地:“外面传得太夸张了吧?好吧,我是胡亥啦,就是那个胡亥公子。”
韩信和钟离眜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两人凑在胡亥身边:“原来竟是您!”
“抱歉,我那天还想打你。”
“还好阿信拦住我,万一我把你打伤的话我只能以死谢罪了呜呜呜!”
“倒也没那么夸张!”胡亥哭笑不得。
“哪里没有!听说亩产可以翻倍啊,那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还有那纸张生产后,各家里巷多少能凑钱买起书了,不用为了借到一本书籍就轮番求人,还有还有那个面粉……”钟离眜生怕胡亥不相信,涨红了脸念叨着。
韩信点着头,认真附和:“没错没错。”
胡亥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花费老大的功夫才寻觅到韩信,然后举荐其或者建议其去参加武举,从而给秦国新增人才,却没想到自己会阴差阳错和韩信两人认识。
胡亥听着韩信两人的夸赞,脸颊微微泛红。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转移话题:“韩信,你为什么要为了钓鱼竿……同意从那个混蛋□□爬过去啊?这种事,这种事……反正我肯定是忍不了的!”
说到这里,胡亥又一次气恼起来。
他侧首看向钟离眜:“钟离哥,你说是不是?”
钟离眜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他回忆往昔的经历,喟叹一声:“我们以前还在家乡时他就是这个脾气,明明一拳头就能打翻的地痞流氓,他非得忍着,看着我就恼火!我好两回都和阿信为这件事吵起来。”
胡亥扬起眉梢:“还有这事!?”
钟离眜愤愤不平:“对啊!我和您说最可恶的就是韩文和韩武,他们……”
胡亥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竟是如此?”
钟离眜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可不就是嘛?”
眼看钟离眜将自己的黑历史全部倒出来,还要遭受
两人谴责目光的韩信:“…………”
他抿了抿嘴,缓缓道:“当时刘洪双手拿着钓鱼竿,我怕它折了钓鱼竿。”
胡亥腾地抬起头来。
韩信别过头,不看胡亥。他闷闷道:“那是公子留下的东西,我不想有损伤。”
胡亥的心仿佛被利箭当场射中。
这是韩信吗?这是天天天天天——使啊QAQ!
钟离眜啧了声:“那你以前呢?”
他低声说道:“像是韩文他们总是欺负你,你从来不向你叔父叔母说明。”
韩信神色平静:“叔父叔母让我和我阿母住下,已是对我们极好的了。多两个人,家里劳动力却没有多,韩文他们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钟离眜张了张嘴:“那,那还有周路,狸和!”
韩信情绪有些不太好,垂着眼眸叹道:“我阿母只剩下我一人了。一旦我被抓走贬为城旦,恐怕我阿母会活不下去。”
韩信身上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
他一如先前般冷静,缓缓道:“我不过是丢了点面子,那又如何?只要能保我阿母的平安,我都愿意。”
胡亥眼睛微微张大:“……”
吕泽和章平等人朝着韩信投去惊诧的目光,眼眸里的那些轻视渐渐转为钦佩。
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个道理,又有几人真能做到?
哪怕目标明确信念坚定,普通人还是会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尤其随着身边的流言蜚语越变越多,更是会一遍一遍内耗自身,怀疑当下。
可韩信没有,他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胡亥思绪复杂:“阿信,你好厉害啊!”
韩信哎了一声,愣了愣:“是,是吗?”
钟离眜抬声道:“是——当然是!”,他又是羞惭,又是愧疚,还有些懊恼:“我……不是,我没想这些。抱歉,我,我之前还骂你是胆小鬼。”
韩信摇摇头:“没事。”
说起韩信阿母的事,胡亥想起正事来:“哎哎哎!你们上车,赶紧回家去看看!”
钟离眜和韩信齐齐一愣:“哎?”
胡亥搔了搔脸颊:“那天你们不是说家里人生病,是想出来求民医和巫医的吗?我就将太医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