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林培国急忙扶住母亲,“姆妈,您怎么啦?”
“翠云…”林丙清赶紧又回头看妻子。
林悦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歪到这边去,忙一边叫着樟正叔叔,一边快手快脚地立刻拉过一张椅子塞在了母亲身后,让她坐下来。
其他人也都吓得不轻,纷纷围了过去,林樟正则赶紧给朱翠云掐人中。
老太太却还在那边嗷叫:“哎哟喂,你们这些畜生青娘生的,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你们这是缺了八辈子的德啊,哎哟喂…宜松啊,你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呀…”
“够了!别嚎了!还嫌闹的不够吗?”大堂爷爷惊魂一定,见事情越闹越凶,也来了脾气,用烟杆猛敲了一下桌子,一双老眼愤怒地都快鼓出来了。
“章淑芬!宜松当年那么疼丙清,完全是把丙清当亲儿子养的,从来没想过要丙清报恩。你们母子这些年来却对丙清又是磋磨又是敲诈,就算人死不能复生,宜松就是再生气也没法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可我们都老了,总有一天也要下去,到时候九泉之下,我看你有什么颜面再见你男人?
这一吼,老太太老脸一白,果然就被镇住了。
但不知是为了替大儿子出气,还是那一万块钱的补偿给了她超强的动力,只过了几秒钟,她就立刻理直气壮地昂起了老脸:“我有什么脸不敢见他的啊,我有什么脸不敢见他?要不是他当年抱了这么一个野种,我儿子会被克死吗?啊?我男人也会被克死嘛?”
大堂爷爷叱道:“越说越没理,你儿子死在前面,丙清抱回来是在后面怎么是丙清克死你儿子了?更别说什么克死宜松了,简直胡说八道!”
“怎么不是他克死的,啊,怎么不是?他抱回来的时候明显是已经落地了好几天的人了,要不是他要来我家,我儿子怎么会在肚子里就死掉了?”
“你这是毫无根据的封建迷信。”林国豪也很恼怒地接口,“你问问大伙,有谁相信你这个胡说八道?就算是丙修,你问问他,他相信吗?”虽说责任主要在老太婆,可事情闹成这样,他一个村长也跟着大丢面子。
“丙修,你说!你觉得妈有没有错?”老太太气势汹汹地看着小儿子。
老大和老三和老二关系不好,没有请来,今天她身边可就只有这个小儿子了。
“丙修啊,孝顺是应该的,可愚孝就不好了,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你可别犯糊涂啊!”林国豪也立刻紧跟着说,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林丙修嗫嚅着,看看暴躁的母亲,又看看平静望着自己的林丙清,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朱翠云总算是幽幽地醒转了过来,见丈夫正揽着自己,顿时又虚弱又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林丙清…我告诉你…你…你…今天要是…要是答应了她…我…我就跟你…没…没完…”
“妈…”看着人中处被掐出一个深深指甲印的母亲,林悦不由心疼地低唤了一声,“妈,您别担心,这件事情爸爸会好好解决的,我们先扶您到里面躺一会。”
“对对,先去屋里躺一会。”朱翠仙也忙道,伸手就要扶她。
朱翠云却只死死地盯住自己的丈夫,非要他给一个安心的答案。
“翠云…你相信我!”林丙清额头上满是汗水,重重地握着妻子的手,和妻子双目相对。
看到丈夫的眼睛深处即有痛苦更有坚定之色,朱翠云这才迟疑地露出了一丝信任。
没想到,还没点头呢,老太太就又在一边冷嘲热讽了起来。
“得了,别装了!我一个被欺负的老太婆都还没有晕呢?你这是装哪门子的死呢?”
朱翠云一听,顿时又气得脸色煞白!
林悦双眼一眯,直接拿过一个碟子猛地一摔!
清脆的瓷片破裂声顿时压过了老太太尖酸的尾音。
“够了!”林悦的小脸上满是霜雪之色。
她早知道老太太既然提出要补偿,那不敲诈上一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今天老太太是处心积虑来要钱,他们父女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但是,钱可以给,可具体给多少?绝不能老太太单方面说了算,而且也绝不能白拿,毕竟过年这些年,父亲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
这些都是她提前就和父亲商量过的,可没想到的是老太太今天居然什么脸皮都不要了,也完全不顾及任何名声,更没想到当年爷爷居然曾经为了爸爸打过老太太,而这件事显然几十年来一直都是老太太心里的一根钉子…
这样一来,这一万块钱恐怕就不好减了。
“爸,您是一家之主,您决定吧?”林悦深深地望着父亲的眼睛。
她很想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但也知道自己出头的话,将来父亲难免会让人看轻。最重要的是,生性善良的父亲本来就不赞同和老太太讨价还价,觉得就算不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当年爷爷对他视若亲生的情义上,愿意主动补偿。
所以,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看来也只能退回到底线上了。
林丙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囡囡,先把你妈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