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昏昏沉沉的思绪积在脑中,眼皮似有千斤之重,谢姝月迷蒙之间似乎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焦急的问候声和叹息声钻入耳中,她拼命想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更觉头昏脑涨。
废了好大的力气,谢姝月才勉强睁开双眼,入目依旧是熟悉的床帐,柔软的锦被盖在身上,却挡不住那股从骨子里升起的寒意,就像是那年冬天,她孤零零的坐在侯府的柴房中,等到的却只有母亲的死讯。
蝶翼般的长睫微微扇动,滚烫的泪水不知不觉间便划过脸颊,浸湿了床榻。
迎冬正放轻着脚步,端着汤药推开内室之门,见床帐中若有若无飘着轻轻的啜泣声,连忙将药搁在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床帐,心疼地掏出锦帕帮谢姝月擦拭着眼泪。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刚醒来就哭成这样?”
“我……咳咳……”一句话还未曾说完,谢姝月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迎冬见状连忙将人给扶起来,轻轻拍背顺着气,谢姝月靠在迎冬的肩头,在迎冬的轻声安慰下,泪水终于彻底决堤而出,哀哀的哭泣声如同失去依靠的孩子般悲恸。
“小姐,莫要再哭了,再哭下去要伤眼睛的。”迎冬漫无章法地安抚着谢姝月,不知道谢姝月为何会这般,只得尽量拣着她会高兴的话去说。
“这两天陆公子送了不少书信过来,世子也是一日三次地过来看望小姐。”迎冬指了指桌子上堆着的锦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皇后娘娘听说小姐病了,还特地派了太医院院判过来给小姐诊治。还有长乐郡主,送了一株上好的百年山参,正好可以拿来给小姐补身子……”
谢姝月闻言随意地瞥了一眼,敛下了眸中的悲痛,轻轻抽了抽鼻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沙哑道∶“书信呢?”
“在这呢,我一直都好好收着。”迎冬连忙走到梳妆台边,从隐蔽处拿出一个小木盒,献宝似的呈道谢姝月的面前。
原以为谢姝月还会像以前一样破涕为笑,却不料她打开木盒看了一眼,撑着虚弱的身体便要起身下床,迎冬本想制止,却被谢姝月强硬的态度给吓住了,只得眼睁睁的见谢姝月慢吞吞地点燃烛火,而后用火焰点燃了还未拆封的信笺。
“小姐!”迎冬惊叫出声,却只见谢姝月手下动作不停,一封接着一封将信全部烧成灰烬。
紧接着,便是放在书架暗格处的东西,有两人一起在京郊小院一起画过的秀丽牡丹图,有陆鸣予笨手笨脚帮她刻的小木人,以及两人之间厚厚的书信。
一样接着一样被扔进了火盆,看着火焰逐渐将其化为灰烬,有一瞬间,谢姝月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并死了。
可惜她现在还无比清醒的站在这里,看着盒子中仅剩下的最后一封书信,上面的信封已经被摩挲的有些破旧,可以看出是经常被人所翻阅的,谢姝月翻开书信,只见下面还有一个包裹严实的锦盒
一只羊脂玉镯子静静地躺在其中,细腻的玉质莹莹泛着光泽,是那日她回府时为了避嫌亲手摘下的,谢姝月沉默半响,便要拿起镯子摔倒地上。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可谢姝月的手指却最终还是颤抖地停在半空,又呆呆地放了下去,温凉的触感落在指尖,纷杂的记忆涌入脑中,让她的眼泪又忍不住的落下。
下一刻,谢姝月好似泄愤一般,近乎粗鲁地将玉镯推到了手腕上,细白的手背上浮起了一片红痕,可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抓起那仅存的一封书信放在心口,蹲下身子再次低声啜泣起来。
“小姐,怎么把陆公子送的东西都给烧了,可是他惹你生气了?”
谢姝月闻言,还流着眼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沙哑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以后了。”
在迎冬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谢姝月慢吞吞的一句句讲完了昨晚的经历,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唯有火焰的燃烧声和窗外的风声不绝于耳。
“所以小姐的亲生母亲……其实是夫人吗?”过了好半响,迎冬才斟酌的出声问道。
谢姝月轻轻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疲惫道∶“谢轻寒没必要来骗我,当年之事,远比我想的要复杂多了,但无论我的生母到底是谁,我都一定要将当年的真凶给抓到。”
“至于其他事……。”
谢姝月微微阖眼,强撑着走到书桌前,颤抖地提笔,轻声呢喃道∶“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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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玄铮坐在府中书房内,颇为心不在焉。
“前些日子林州城内多了不少南疆商人,但臣调查后发现其中半数以上都身负上称武功,其中抓获的几人身上更是都带着奇特的刺青,不知殿下想如何处置?”
谢轻寒坐在下首,冷着张脸沉声汇报着事情的进展,停顿片刻,主动出声询问殷玄铮的意见。
一片寂静。
谢轻寒皱了皱眉看向上首,只见殷玄铮神色间都有些疲容,摩挲着桌上的信笺怔愣出神,一向最是杀伐果断之人现下倒是颇为失魂落魄,也不知是几夜没有合眼,眼下都泛起了淡淡的乌青。
“太子殿下。”谢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