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继续保持沉默。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要面对的对手有多强大!
墨白,天下第一高手,可是在他的面前,恐怕会渺小得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他的血亲!是他至亲至爱的舅舅,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一个家族的血液。
真的要和舅舅做对吗?
这是小七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可是若水却落在了他的手里。
怎么办?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树梢上,墨白已经扯起了响亮的鼾声。
这一刻,小七忽然觉得很羡慕他。
他是一个杀手,无牵无绊,自由自在,有人付钱,他就去杀人,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可是自己呢?却总是有诸多的顾忌和牵挂。
只要若水在他的手里,他就不得不投鼠忌器,不能轻举妄动。
“啪”地一声,一根树枝掉在他的头上,他正全神凝思,竟没留神,被那树枝砸了个正着。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要爽快果决,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头顶上,墨白的声音冷冷地飘了下来,却有如醍醐贯顶般,让小七豁然而悟。
是了!
所谓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自己这样婆婆妈妈,犹豫不绝,事到临头,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布下的棋子,就会全都变成一场空。
不!不能再这样优柔寡断了!
小七握紧了拳头,用力一挥。
*
北曜国十三皇子再次拜访东黎国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飞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他的人马还没进城,百姓们已经蜂涌而出,全都挤到了城门口,想要一瞻十三皇子的风采。
就连十三皇子都没有料到,他会在帝都的百姓中会有这样高的声望。
上次他来到东黎,乃是万寿节的前夕,当时的百姓没有一人识得他是谁。
可是此次他再踏进帝都的时候,却受到了百姓们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
他出手教训西泽国使者的事情,已经借着知情之人的嘴巴,传遍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声誉在百姓们心中,更是蒸蒸日上。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十三皇子心情愉悦,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他骑在白马上,接受着百姓们的欢呼,忍不住微微侧头,向身后的马车厢瞥了一眼。
车帘静静地垂着。
她没有露面。
没有人知道他的马车中,正坐着他们东黎国的太子妃。
表面上看,她又回到了帝都,回到了她熟悉的地方,可事实上,她却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要她生则生,要她死则死。
但是目前,他暂时还不想要她的命。
留着她,远比让她死,更能让他心情愉悦。
他这次大张旗鼓地进入帝都,自然是有着他的目的。
但是事先,他却并没有遣人通知圣德帝,直到他的车队进了帝都,皇宫里面才接到了消息。
圣德帝身体抱恙,卧病未起。
小七又不在太子府邸,邹太后无奈,只好派老八一直迎出宫门外,去迎接十三皇子,并安排了酒宴,为十三皇子接风洗尘。
老八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喃喃抱怨,怨天怨地怨七哥。
他从来不喜欢做这等繁文缛节的凡俗之事,总是能躲就躲,可现在父皇有病,七哥不在,这种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百般不情愿地带领着一众官员,往宫门外走去,迎面却突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老八登时一喜,主动迎上前去,叫了一声:“皇叔!”
花王爷轻袍缓带,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神情潇洒,见到老八,微扬眉梢,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官员们,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做什么?”
老八扁了扁嘴,凑近前,小声说道:“皇叔,那个什么北曜国的十三皇子又来了,父皇有病不能下床,七哥又不在府里,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找不到人影。皇祖母就让我率众人去迎接他,一会儿见了他还要磕头,说一些文绉绉酸溜溜的话,真是让人头疼!”
花王爷不由莞尔,斜眼瞅着他道:“你不想去?”
“不想!”老八直截了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