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一忙便过了子时。
毕竟白天宴请邬三娘许掌柜众人, 又加上酒醉,头疼不舒服,耽误了半天。
喝了那葛根陈皮汤, 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谁知才睡了一个时辰不到,耳畔忽然听见犬吠声。
是小乖……除了小乖外,应该还有豆子。
他本来不是浅眠的人, 此刻却不知为何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灵枢忙走到近前:“刚才听到仪姑娘的院子方向有些嘈杂之声,不知怎样……”话音未落,俞星臣已经起身。
灵枢赶紧又道:“大人别急, 姜统领一直都在那守着, 不至于有事。至少先让我去问问。”
俞星臣顾不得,沉着脸下床披衣,来不及里里外外穿那些一层层的, 便只穿了外袍, 又披了斗篷。
灵枢道:“不行, 冷得很,这晚上出去被寒风扑了怎么了得……”
“别罗唣。”俞星臣喝了声, 拢着斗篷向外走。
杨仪的院门外, 一队侍卫齐刷刷地站在雪中,严阵以待。
看到俞星臣来到,副统领徐明抱拳:“俞监军。”
俞星臣问:“怎么回事?”
徐副统领的脸色也有点紧张, 道:“我们原本在外间巡逻,并不知如何,只隐约听见里头似是永安侯惊呼了声, 如今姜统领已经进内查看……”
俞星臣点头,迈步向内走去。
徐明迟疑了会儿,想拦着他, 又想他跟杨仪是一路来的,如今为担心而来查看,若要拦阻未免不近人情。
俞星臣进了院子,正看到姜统领从门内走出来,迎面遇上,姜斯道:“俞监军……”扫量了一眼他的衣着:“也惊动了?”
俞星臣道:“杨仪可无碍?”
姜统领听他直呼杨仪名字,一怔,继而道:“没什么大碍,是永安侯先前……做了噩梦。”
“噩梦……”俞星臣喃喃了声,似乎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过了会儿才“哦”了声:“原来是噩梦。”
姜斯向内看了眼,小声对俞星臣道:“好像是跟十七爷有关……方才,永安侯说要去藏鹿山。”
俞星臣才放下去的心刷地又揪起来。
要是平常,姜斯自然不会多言,但是此刻他忍不住。因为刚才杨仪才惊醒、而他迅速赶到的时候,正听见杨仪吩咐江太监:“收拾东西,我要去藏鹿山。”
那样着急,就仿佛她一刻也等不了,虽然是深夜,城门都还没开,她却就要启程似的。
幸亏江公公竭力劝阻,说梦是反的之类,杨仪才镇定了下来。
虽说姜统领其实跟了杨仪没有多久,只几个月而已,但以他对她的脾性之了解,她只怕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此刻,姜斯才将此事透露给俞星臣。
俞星臣深呼吸。
门内有人探头,是初十四跟斧头两个。
就在此时,小甘因为听见狗叫声,不放心,便起来看看,屠竹哪里肯叫她自个儿过来,就陪着来了。
正好三人进了房内。
杨仪坐在炭炉旁边的躺椅上,脸色格外的白。
豆子站在椅子边上,耷拉着尾巴看她。
其实白天在宴席上,她的心情不错,又吃了半盅葆春酒,脸色已经好看多了。
但现在,又透出那种恍若白纸一样的脆弱感。
江公公正俯身说着什么,听见动静回头,见他们三个,他眼珠转动,故意道:“俞监军,您先前不是才睡下么,怎么又起了?小甘……这大半夜的天冷地滑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杨仪听见“俞监军”,还只垂着眼皮不动,听见他喊“小甘”,忙转过头来,看到小甘跟屠竹果然也来了,杨仪直起身子:“你糊涂了,半夜三更的往外跑?”又怒对屠竹道:“你怎么还陪着她,也不拦着她?”
她本就心潮起伏,这么一呵斥,更是咳嗽起来。
小甘忙上前给她顺气,杨仪却推了推她:“走开。”却只是一拂的样子,并没几分力气。
江公公实在是心疼,口不择言地责备道:“罢了罢了,管好自己就是了……还有操心别人的份。”
俞星臣看到这里,便冷笑了声。
满屋子的人顿时都看向他,江太监瞪着眼:不晓得这位爷这声不太和善的冷笑是怎样。
杨仪也愕然地望着,忍着咳问:“你笑什么?”
只有灵枢有点提心吊胆地看着主子,以他对俞星臣的了解,自己的主子这会儿恐怕又要扮演那不讨喜的角色了。
果然,俞星臣淡淡道:“我以为是怎么样……闹得这样声势极大,还以为是有刺客,如今半个督军府的人都惊动了。却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
杨仪听他说“半个督军府惊动”,这倒是没想到,可是俞星臣的语气太讨厌了,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