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看去,说道:“不管是永安侯,还是她的父亲杨太医大人,都是为了北境的安定才舍身忘死到这儿来的,不然人家图什么?我们这神鹿城,没什么战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家都太太平平,安分守己的,不要去添乱,就算是尽心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整整齐齐答应了声“是”,又一人道:“听闻北原人要跟咱们打大仗了,我昨儿把我们家老给送了去……”
他身后的说道:“你们家老大不是已经、战死了么?老二还在军中,怎么又把老送去了?”
那人道:“你糊涂了,要真给北原打赢了,他们还能给我们活路?老虽然只有十四岁,也总能杀几个北原人!”他擦擦眼泪,吸吸鼻子笑道:“先前新来的监军大人是个好的,把我们老大的抚恤金加倍送了回来……我们老两口总能凑合着活下去。”
那李大人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但他不想显得过于感伤,便大叫道:“喂,你们那火是不是该添一把了!我看这汤不算很滚呢!”
车中,杨仪听到这里,忍不住已经落了泪。
胥烈的脸色却不太好了。
他之前进城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这会儿却冷哼了声。
杨仪强忍着泪,笑道:“怎么,胥少主不舒服了?”
胥烈白了她一眼:“这些升斗小民,乌合之众,算什么?都是蝼蚁而已。”
杨仪呵呵笑了两声:“所谓‘众志成城’,就算再不起眼的蝼蚁,也可以灭了你们自以为强的北原精锐,你信不信。”
胥烈虽然仍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眼神却不免暗沉下去。
杨仪本以为胥烈是想穿城而过,但更让她意外的是,胥烈居然并不着急离开,而是在县城中找了一处小饭馆,看样子是要休整后再走。
下车的时候,杨仪紧紧地攥着决明的手,紧张地打量周围。
她不懂胥烈为什么要这样冒险,除非他真的已经掌控所有,不怕任何意外。
胥烈下了车,伸手揽住她的肩头,竟仿佛亲昵般低头笑道:“你不饿么?这两日看你更瘦了,只顾赶路,怕你会有什么不妥,所以到这儿略微休息休息。”
杨仪用力一甩,竟没甩开他的手。
胥烈依旧带笑,在她耳畔道:“永安侯是聪明人,这儿的人很多……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么?”
杨仪转头,望着他明明带笑实则全是刀光剑影的双眸,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里头小二看到有贵客登门,急忙出来迎接,请他们到了里间。
胥烈道:“天这么冷,就弄个羊肉土锅子吧。”
小二笑道:“客官,不巧的很,小店素日原本是羊肉不缺的,可最近因为知县大人要发回元汤饺,所以小店也把羊肉都捐出去了,您来点儿别的?”
胥烈道:“原来现在吃羊肉,还得去排队了。”他身后一个随从道:“我们沙掌柜的明明送了羊给神鹿城的,怎么跑到你们这里,连一口羊肉都吃不到了?”
小二跟店内的食客听说,尽数惊动:“原来您就是捐羊的沙掌柜?”
店掌柜也忙跑出来,恭敬行礼:“失敬失敬,不知道是大掌柜来了这里,实在怠慢,您要羊肉土锅,好办,我叫人去讨一些来就是了!”
胥烈头上戴着翻毛的狐狸帽子,身上披着狐裘大氅,果真是一副贵气掌柜之状。
他竟然很随和般笑道:“倒也不必了,我难道还缺这一口?何况跟百姓们抢东西,也不是我的本意,就随便弄些热腾腾的饭菜来就是了。我无所谓,倒是我这位……内人,她身子虚,你们这儿有什么滋补的汤膳之类,弄些上来吧。”
杨仪本坐在旁边冷冷地打量他的做派,猛地听见“内人”,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店掌柜见杨仪身上裹着斗篷,只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虽清丽,却过分憔悴苍白,顿时不疑有他,忙道:“是是,有,我们这儿有人参炖乌鸡,排骨百合炖雪蛤,都是招牌菜,也是最滋补的。”
原来这神鹿小城,盛产人参,所以几乎每一家的店铺都有人参炖鸡这道菜,雪蛤自然也是名产。
雪蛤养阴润肺,有活血之效,补益元气,胥烈笑道:“再好不过,速弄来吧。”
杨仪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但胥烈这人所图,自非等闲,她只能暂时按捺不安,压低声音道:“你要如何都随你,我只问你,俞星臣呢?”
胥烈道:“先谈解药,才说别的。”
“你总该让我见他一面,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还……”杨仪打住,不敢多心去想。
胥烈笑说:“你放心,像是俞监军那种人才,我岂会轻易让他死?不过……”
杨仪听了前半句,才稍微放心,听见“不过”两字:“怎么?”
胥烈淡淡道:“如果他肯为我朝所用,自然荣华富贵,不可限量,若敬酒不吃,那就难说了。”
杨仪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