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深夜, 天空有乌云飘过,遮挡了明月,宫府的长廊上, 空旷而静寂。
“那软剑乃是老朽一位至交所有, 他乃是堂堂名门子弟。我非但不曾得罪过他, 甚至在他落难之时, 出手相助。”
宫长生步子迈的很慢, 他皱着眉头, 面色难看至极, 那位也是名门正派出身,他如何能够想到自己当初是帮了个白眼狼?!
“作为局外人,我必须说上一句,您这步棋走的很臭。”即得罪了天魔门,又膈应了太素门, 还有可能促成一对怨偶, 并将事情推向了更加复杂的方向。
李彤慢慢的跟着, 裙摆被风撩起,在她身后是两个小徒弟,两人乖巧安静的听着。
“确实是我有失妥当,给人以可乘之机。”宫长生点点头, 他万万不曾想过,这件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田地。
“这件事涉及的范围太广, 我恐怕, 并非一人之力所能为之。”
李彤想起燕清暖的记忆, 燕清暖记忆中的此时,她还留在天魔门,并未跟来江南,她的记忆中关于此事,也只是听到些传闻。
江湖传闻,一夜之间,宫府被魔门灭了满门,财富被夺。江湖四大美人之一的宫晴雪被魔教掳走,不知所踪。唯一在此番劫难中生还的秦卿身负重伤,险些丧命,好好一个练武奇才,泯然众人。
宫府二公子因为在外学艺,幸运的保住一条性命,得知消息,便发誓报仇。
梅山派和太素门因为这件事情与天魔门斗的不可开交,那段时间,整个江湖都血雨腥风,不得安宁。
但是李彤心中始终有个疑问,因为作为旁观者,她并不觉得魔门当时的气氛像是得手的样子,却反倒更像是被人摆了一道,提起此事便对正道人士恨之入骨。
那位少门主身边妻妾成群,却并无宫晴雪的身影——此事在她确认宫晴雪的身份之后,便有所了悟。
如今看来,财富和美人大概是进了别人的口袋,而且参与其中之人定然与正魔两道皆有勾连,才能在这浑水之中,掩盖身形,滴水不漏的甩锅给两方。
恐怕,也是几人联手所为。
如今虽破了局,事情却并未了结,便是得不到美色,却还有值得一拼的动力。
天魔门留下的诸多宝物,宫府雄厚的财富,还都摆在那里。
“是老朽昏了头,险些害了女儿……”宫长生面色浮上几分绝望,再多的语言也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悔恨,若不是存着一口气,他如今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便是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不过是另换一个法子罢了。”
怎么做都是错,反正对方有心算计无心,你的女儿和财富照样保不住。
“请高人救我宫府。”
宫长生啪的跪下,对着李彤五体投地。
“便是穷尽我宫府所有财富,也无所谓,总好过便宜那些黑心肝的禽兽!”
“宫老爷,请起来!”李彤侧身避过。
浅夏和清暖小步跑过去,两人将宫长生扶起。
“您的财富于我没有意义,我也并不需要您如何。”她带着徒弟们来江南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虽打着看热闹的旗号,但是既然搞清楚了事情真相,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天魔门少主,不过是想要娶您的女儿,暗处那帮人却既想要您的女儿又想要您的财富,甚至于有可能灭宫府满门。”李彤神情严肃,她看着宫长生,字字如刀。
“财富,女儿,性命,您恐怕不能全得,必有一失,您想选择什么呢?”
宫长生一时怔愣,选什么呢?只是几个喘息间,他便有了答案。
“自是选女儿和家人性命。”
财富不过身外俗物,还引来如此的横祸,若能保住家人,便是散尽家财又何妨?
“可。”李彤点头:“魔门少主的事情,我会给你解决。您且先回书房,若是有人前来,无论所提何事,您便先敷衍一番也无妨。”
“多谢恩人!若此事得以顺利解决,我宫府上下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宫长生心中大喜,他拱手弯腰,行了一大礼。
“其实,若是能再拖上两三日,白眉师太便应该到了。”
李彤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两个徒弟翩然离去。
宫长生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却已经不见那人的影子。
他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便选择了相信此人,无疑十分冒险。可是事已至此,也已经由不得他了。
宫长生不再多想,抬头看了看那人离去的方向,转身往书房走去。
高高的屋顶之上,贺云澜与淡茗手提长剑,额头皆有冷汗渗出,胸口微微起伏,两人静静的立在屋檐的两侧,交手上千招,精疲力竭却始终难分胜负。
这是一个强敌!
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心中皆是闪过这样的念头。
贺云澜长剑缓缓提到胸前,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人所练武学和大轮回虽不相同,但是绝对同出一脉,也便是说此人和天魔门有些渊源。
再打下去,便是分出胜负也与他无益。
“这位朋友,你我无冤无仇,何必生死相搏?”贺云澜长剑回鞘,拱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