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点哈腰。“那过两日方将军要看演练,将军给他看吗?”
谭暨轻飘飘地嗤了一声。
“看呗。”他说。“他要惹是生非,咱们也不用拦着。”
——
方临渊出营片刻,确认身后无人跟从之后,便拐了那片沙枣林中。
接近戌时,外的晚霞渐渐沉下了山,林中一片黑沉,只有枝叶间的鸟叫与虫鸣,显出这林中阴森森的一片。
方临渊却全然不怕。
时值秋天,正是沙枣成熟的季节。他一手捏着准备给赵璴的信封,一手懒洋洋地伸向枝,挑挑拣拣,没一会儿便摘了一把圆润的果实。
这挑沙枣的本事还是他兄长教的,挑的果子都是熟透的,又糯又甜,最是好吃。
他随手丢了一颗入口。
就这时,细微的响动从方临渊身后响起。
他,便见是个通身黑衣的死士轻飘飘地落他身后,恭敬地跪下身,说道:“属下参见侯爷。”
这便是赵璴的人了。
“起吧,不必多礼。”方临渊两口将沙枣咽下,又随手将剩下的那一把满满当当地揣进了荷包里。
“我这儿有一封信件需你转交给你们主子,你告诉他,里是兖州大营内的人员分布。各营中有异的士兵,我都已经圈画了出,具体的名姓我没有问,但按照军中的阵列排序,应该不会有误。”
“是。”只见那死士双手接过信封之后,又将一封密信送了方临渊手里。
“这是主子命属下交给将军的。”他说道。
方临渊点,借着枝叶间漏出的微光打开了信封。
看见里的内容,方临渊微微一愣。
【灾粮已发放过九成,失踪的青壮年共有两百余人,经探查,有两百一十人上下半月之前被送入军营,正是充州山匪事发之时。
名册我手有存留,另窃了城中最大五家粮行的单据。岁秋季至今夏,谭暨支使手下兵将共往城中贩售过粮草四万五千余石。】
方临渊微微一愣。
四万五千石?
他行军打仗多年,知道庞大的数字意味着么。
一石粮草是一个兵士一月的口粮,四万五千石粮食,那便是全军上下将近五个月的粮食。
从年秋天今年,也不过近一年而已。他几乎卖空了半年的粮食,军中怎么会不饿死人呢!
方临渊握着信纸的手有些发紧,低接着往下看道。
【单据全已窃出,另有兖州府岁仓廪存粮与粮草发放记录的出入,也已留存,恐兖州府中也有出卖官粮的举动,但并无买卖凭证。
兖州粮行大户皆为当地乡绅大族,早与江华清有所勾结往,所缴税额皆不详实,恐粮价与饥荒也与他们之间勾结有关。江华清尚未察觉,伺机捉拿之后,搜查乡绅,会有所收获。】
信这儿停了下,方临渊捏着信纸的手已经隐约没有知觉了。
他之前,原以为只是主将与官员贪腐,却不料这些人竟真有翻江倒海的本事。钱粮、权柄落入他们手里,竟连灾荒都变可以随意操控了。
他们的势庞大笼罩了整个兖州,是因为蔓延行伍都暗无天日,这才让他看出了端倪,揪出了这样庞大的一串利益链条。
只是……他们一路带的兵士,总共也只有一百人。
乡绅、豪强、将领还有地方官吏,这么多人,根本无法一网打尽。
方临渊单手握着信件,垂眉沉思起。
“主子特让属下转告侯爷,如今罪证已齐,可以军中动手抓人了。”便听那死士开口说道。“城中主子已经派了人,不会让江华清逃脱,至于他乡绅,不过乌合之众,将军不必担。”
是吗?若是如此,捉拿区区一个谭暨对他而言太轻松了。
只需要一全军练兵,支开兵马之后抢占先机,将这脑满肠肥的东一押,他便等着拿证据对峙了。
可是城中有赵璴说那么容易吗?
方临渊眉一动,转看向那个死士。
他记他,这人上蓟北时也说漏嘴过,似乎很木讷,不太会说谎。
“你们主子说的可是真话?”他问道。
那死士果然没说话。
“你们这有多人跟?”又听方临渊接着问道。
“二十。”那死士言简意赅。
方临渊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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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绅豪强,各个家里都有护院,衙门中自然也有衙役兵卒。你们主子身边只有些许家丁车夫,并几个商贾,你们又只区区二十个人,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