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茂本想绕过去,却未曾想这些小子竟跟着自己跑,虽跑不快却硬是咬着牙,仿佛定要将他拦下不可。
他略想片刻干脆停了马瞧着他们到底要作甚,这群小子见他停下赶紧又跪了下来连连哀求。
营茂离着两丈远停住并未下马,直到他们歇了声也未说一句话,只瞧他们如何行事。
小子们哭嚎累了却不见营茂半点怜悯,便小心紧张的望向营茂不敢稍做动作,最终立于中间个子最高的小子上前两步,略抬了抬手却最终放下。
“大爷!小子们若不是饿极了绝不会拦路!实在是太饿了!求给些吃食吧!弟弟们已经饿坏了!再饿下去怕是活不过两天了!求大爷开恩给些吃食吧!能……能救弟弟们就成!”
这喊话的小子约有十三四岁,许是紧张一直有些抖,却强撑着未曾退缩,瞧着万分可怜。
营茂瞧着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苟长武,顿时有些牙疼,现在的小孩子都学坏了。
“尔等家住何处?为何会于此处拦路?”
那小子听得营茂嘶哑难听的声音抖的更狠了些,却依然执拗的未退一步。
“回……回大爷,小子们是由此向东三里外小河乡人,只因……家中大人们外出……外出家里无人看顾,便自结了伙出来讨口饭吃,还请大爷行行好,给我弟弟们一口吃的,小子不要,只给弟弟们。”
营茂听他说完,又瞧了眼这些小子们。
“尔等可知如今县里境况?”
“县里……县里如何不知,外面却是知道一些。”
“说。”
那小子并未再说话,而是瞄向马背上的包袱,这却让营茂皱紧了眉头。
“让开!”
营茂呵斥着驱马向前几步,那小子慌了一下,转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头硬咬着牙未动。
营茂干脆驱马绕路,小子们见了竟又跟着跑了起来。
就在此时那被抱于怀中的小儿突然哭嚎了起来,声音同样嘶哑有气无力却挣命一样啼哭不止。
营茂疲惫的干脆停住默默从后面行囊中掏出几个压缩饼干拿在手里瞧向那小子。
那小子倒也乖觉,立时急切的说道:“原先县里是开门救济过大家的,可当瘟疫爆发时许是实在救济不过来,便彻底将城门关上了,如今外面到处都是……都是人山人海……大爷,您要去县城?我……我劝您还是不要去了,进不去的!”
“拿回家将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干粮泡水里喝,切记多泡些水莫要干吃太多,会胀死。”
营茂听罢只默了一瞬便教了吃法将手里的干粮扔了过去,而后瞧着那些小孩子们一哄而上终于让出了路,一抖缰绳直接冲了出去。
一群孩子捡起地上的干粮急切的不行却不得其法,有的孩子直接将它送进了嘴里,却发现怎咬也咬不动,还不如树皮。
“大哥,这……”
另一个大小子将所有的干粮都收进手里,道:“那人说了要用水泡着喝,走,回家。”
一群小孩子兴奋的嗷嗷叫着往回奔跑,好似立刻便能喝进嘴里似的。
那小子却望向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骑好一会儿都没动地方,直到其他小子叫他。
“大哥!快走呀!”
他回头瞅了一眼,又转头望向营茂离去的方向。
“大哥,你怎了?看他做什么?”
“我要跟着去瞧瞧,你先带着弟弟们回家。”
“啊?!大哥你不要命啦?!快与我们回去吧!”
他大喊着欲拽着大哥回去,却被大哥避了过去。
“我要去找父亲,你们先回吧。”
……
营茂顺着大路骑马狂奔,熟悉的尸臭味越来越浓,马儿也越来越焦躁却依然努力奔跑着,直到瞧见远处有点点火光闪耀一人一骑才停了下来静静的瞧了过去。
那火光源于城墙上的火把,与营茂处看来也只于夜色中照亮了那一小点,其余再也瞧不见,也不知有没有人把手。
而他此刻离的如此远却依然能听到呻、吟、怒骂声苟延残喘般断断续续传来,不知多少人的声音混淆而起听来令人心里发麻。
营茂心知此刻过去极有可能无法进城,且还有可能疲惫之下出岔子,遂不再停留,左右观察了一番,挑了左边不远处的石坷垃堆作为暂栖之地。
他不敢睡死,靠着包袱紧挨着马只闭眼休息,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窸窸窣窣的杂乱脚步声传来,虽轻却已被他听闻。
营茂悄悄握紧铁杵,只待人走近便一招毙命,可等了一会儿那些人却并未靠近,只停留在不远处。
又等了一会儿营茂干脆睁开眼睛望过去,只见朦胧月光下石碓转角处蹲着几个不大的身影。
营茂瞅了片刻便不再管他们,转回来继续闭眼养神,如此相安无事一夜。
第二日营茂养足了精神直到天微亮时起身将剩下的干粮与水皆喂了马儿,自己只抿了一小口水之后再次远眺,只见从不远处一直到城门下倒伏于地或犹如游尸的人群不下千余之数,此刻已将道路占满,再远处城楼之上依稀可见有人影攒动。
就在他要上马硬闯之时,身后跟来的几个大小子小心的蹭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