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叔两口子和他儿子都没了。”
“大水家闺女命大,还有一口气。”
“有一口气还能咋的?脚被压到了,好不容易拉出来,鲜血淋淋的,那只脚肯定废了。”
“可怜了,阿巧本来就老姑娘了,长得一般,一直找不到人家,现在又废了条腿,还能嫁人?”
“她嫂子侄子救出来了,以后就姑嫂小侄子的,伤的伤弱的弱小的小,咋活下去?”
“可不是吗?”有人小声地说了句,“倒还真不如跟着爹娘大哥去了,一家人齐齐整整到黄泉路作伴。”
阮娇烟听到了村民们的这些话,抿紧了嘴。
世上千百种苦,苦得尽不相同。
因为有她拿过来的一把杂面,小媳妇还是尽心给弄了点面糊糊。
杨花儿是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才醒过来的,一醒过来就想起来他们遇到什么事了,挣扎着爬起来抱着儿子就要往家冲去,但是被婆子和小媳妇给拉住了。
那会儿大家还在救人,杨花儿除了哭也没办法,吃了点面糊糊,又哄着儿子也吃点,身体暖了起来,她抱着儿子等着外头的消息。
直到小姑子阿巧也被背了进来,她才知道公婆和丈夫都没了,顿时哭得差点儿又晕了过去。
村长着这孤儿寡母的,又看看阿巧的伤腿,也是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我不管家里都什么光景,反正都出出力,把大水一家三口给葬了,然后谁家有地方,先让杨花儿他们三个有个栖身的地,各家有吃的都给挤出一口来,别让他们三个活不下去。”
村长这话一出,村民们都有些变了脸色。
要把大水叔家三口人都埋了,他们也都要费好大力气,大家都难以吃饱了,再干力气活可不要命?
可这事他们也推不了。
好一阵推脱挑选,加上村长发怒下了死令,才有八个汉子出来,负责了大水叔家的丧事。
至于给杨花儿三个人找个容身之所,这事就有点难了,各家各户都难啊。
最后竟然还是朱大田家开了口。他们家里人口相对简单,就一家三口,以后朱小壮还要回镇上去当学徒,家里就剩他们夫妻俩,还能腾出一间小屋子先让杨花儿三个人先住着。
“不过我可说好了啊,村长,你看看杨花儿和阿巧都是女人家,年纪也不大,到时候住我家里头,我可不想听到谁说闲话,毕竟我家大田在呢。”朱婶子是心善,看着全村都不愿意先收留杨花儿三个人,不忍心他们孤苦无依,这会儿病的病伤的伤,再带一个三岁小孩子,家里人又都死了,真不管他们,要他们去死吗?
但是她也得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别到时候救了人还惹了一身腥。
“到时候要是有人说我家大田的什么闲话,就把杨花儿几人送他们家去。”
村长赶紧说,“不会不会,谁说谁烂嘴!”
他扫过在场叫来开会的村民,沉声说,“都听到了没有?大田家的就是心善,你们一个个地可把心眼洗干净点!到时候要是谁说什么闲话,背后嚼舌根,我一定狠狠处置!”
这会儿大家都想甩开这包袱呢,赶紧都表了态。
“哪能呢?我们不是那种人。”
“是啊是啊,这孤儿寡母的够可怜了,谁还能说他们的不是?”
“村长,我保证管好自家媳妇老娘,不让她们嘴碎。”
既然大家都纷纷表态了,村长的神情就缓了下来,又让大家回家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给的就给点。
大水叔家里没粮了,一家人本来都饿着肚子呢,就是在一堆废墟里好歹还拉扯出来几件破衣和两条破棉被,虽然脏了破了,那也得带出来收拾一下补一补,好歹他们还能先顶着。
要不然谁家有多余的棉被给他们盖?
人就这么接到了朱大田家。
他们家好歹因为朱小壮是在学木工的,平时没事也在家练练手艺,还能有张床板,垫了起来先让杨花儿三个人睡。
因为离阮家近,欢欢也跑过来看了,看着这惨兮兮三个人,她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活下去。
杨花儿先是哭了好几场,等看到儿子和受伤的小姑,哭也哭不出来了。
朱婶子劝了她好一会,她擦着眼睛,声音沙哑,“婶子,我能想得明白,小章他爹没了,总不能让他连娘都没了,我得好好把小章养大,否则他们家不得绝后了?”
“不止是小章,你自己也还年轻,好好活着。”朱婶子叹了口气。
“我知道。就是阿巧她——”杨花儿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小姑子,眼睛又红了,“她这腿可怎么办?咱们村里也没大夫。”
“老周头那边有些药,我已经让小壮过去拿了,也没办法,就先敷了药吧。”朱婶子叹了口气。
他们村子现在出不去,雪都把路封了,牛车走不了,背着人走到镇上找大夫更不可能,把大夫请来也不可能,这不就只能是有什么药先用上,然后听天由命了。
杨花儿也知道没办法,现在能用上药已经不错了。
阮娇烟回到家里吃过了饭,想了想拿了药和一袋新米去了朱家。
“杨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