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朝廷有牵连的人,却以茶商的身份,生活在小小的太平县里,这很显然不对劲。
如此看来,老爹之后的失踪,那就更加不可能是单纯的意外,这里面搞不好牵扯很深,可是到底是与什么有关,慕流云也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袁牧是提点刑狱公事,提刑司里面官职最大的人,他想要调动提刑司的力量帮自己查这件陈年旧事,那自然是有足够的权力。
可是,他掌管着提刑司,却并不意味着提刑司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和他一条心,都是他的心腹,袁牧这个人,目前来说,慕流云还是信得过的,毕竟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被他看破了,却没有任何想要戳破的意思,还一直在帮她遮掩,这样的诚意足够换取信任了。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相信提刑司里面所有的人。
因此关于父亲的事情,慕流云还打算待到机会成熟时,再与袁牧从长计议。
在开始着手查下去之前,至少要先有一个底才行。
袁牧是什么人?从小在自己那个明哲保身的父亲袁怀身边,在察言观色这方面也是驾轻就熟的,慕流云这种求生欲特别强的人,那些顾虑和戒备看在他眼里都是一目了然的。
过去他的两位至亲,父亲心慈仁厚,与世无争,只想远离结党纷争,保全自身。母亲虽天资卓越,却因骨子里的性格依旧略显软弱,又不甘心放弃自己喜欢做的事,又不敢与世俗眼光公然对抗,最后只能是把自己折磨得郁郁寡欢。
所以在最初见到慕流云的时候,袁牧是感到惊异的,不仅是她女扮男装做司理参军的事情,更是她在验尸方面的大胆尝试、特立独行。
而等到真的开始与慕流云打交道,他又发现这个看似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的人,在同上官打交道的时候又表现得格外鸡贼,格外狗腿子,一副全力自保的模样。
在这种又疯狂又谨慎的矛盾之间,整个人都变得鲜活有趣起来了。
袁牧猜到慕流云有顾虑,所以她没有接这话,他也不去追问,把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没有继续去谈论,只说回头会安排人手,查一下玉邕县里是否有人见过猿猴之类的动物出没。
又过了快一个时辰,慕流云刚喝完袁甲给她端上来的药,袁乙去外面探听消息回来了,说天要黑了,外面的人终于散了。
几个人一盘算,从客栈出发,到了县衙的时候,估计被堵在里面一整天的人有点早就都跑掉了,这时候再过去多半是要扑个空的,所以倒不如干脆直接到吴荣志的家里面去,毕竟这个到现在还没有打过照面的玉邕县县令,即便是死了,他们也得去看个明白才行。
本来袁甲是想要和袁牧打个商量,把江谨留在客栈里面的,觉得把他带着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留下来看着点行李,免得有什么人趁乱跑来作祟。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那个酸书生和慕流云一样,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角色,真要是有个什么为非作歹的,他不但护不住行李,搞不好还得多搭进去一个人!倒不如带着一起去,有用没用另说,最起码出不了什么事。
五个人从客栈出发,袁乙负责带路,他下午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已经拐弯抹角打听到了吴荣志的宅子在哪里,这会儿便直接把袁牧他们给带了过去。
本以为吴荣志突然死了,虽然说今天外面闹成那样,也未必敢有什么人到他府上去吊唁,但是至少也得把白灯笼点起来,没想到来到那宅子前面,却发现乌漆嘛黑,别说是办丧事的白灯笼,就什么颜色的灯笼也不见一盏半盏!
“你找对地方了吧?”袁甲看着都有点吃不准了,连忙问袁乙。
袁乙瞪他一眼:“就算我办事再没谱,也不可能找错!就这玉邕县里,再找不到比这更大的宅子了!不过瞧着模样,该不会是这厮家里都没有给他设灵堂,办丧事吧?”
有这个疑惑的肯定不止袁乙自己,既然都来到了大门口,想要知道这件问题的答案,当然是直接过去叫门了!
袁甲自告奋勇,上前啪啪扣响门环,敲了好几遍,才终于有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过来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一看门口站着的袁甲,吓得一哆嗦,直接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慕流云赶紧把袁甲推到一旁去,自己笑呵呵地伸手把那小厮从地上扶起来。
没办法,这五个人里面就属她和江谨看起来最和善,江谨又不如她擅长与人搭讪。
至于其他三个,袁甲不用说了,那凶巴巴的面相,画下来贴家里头,估计连小儿夜啼都能治得好!袁乙比他倒是看着面善多了,但毕竟身量摆在那里呢。
至于袁牧,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偏偏又是个冷脸的,往那一戳就够唬人的了。
慕流云把那小厮扶起来,顺手还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团和气地对他说:“小哥,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本来途径玉邕县,打算与吴大人见上一面的,没想到才刚刚落脚,还没有来得及去找人,就听说了吴大人过世的噩耗,不知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外界传闻可是真的?吴大人他当真已经大去了么?”
那小厮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他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