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一愣,她以为袁乙早就已经回来了,还以为他在房中休息,或者下去张罗早上的吃食,没想到竟然是在外头忙了一整夜,才回来!
袁牧对此倒是没有多惊讶,袁乙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派出去办差,这会儿才回来也是意料之中。他看了一眼袁甲,袁甲便立刻过去帮袁乙把门打开。
袁乙看起来应该是一夜没睡,眼睛里面满是红血丝,脸颊上也冒出了许多的胡茬儿。
慕流云一边在心里感叹袁乙可真的是太辛苦了,一边又下意识偷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说亏得自己现在也算是和袁牧一条船上的人了,之前的伪装还真是多少有点欠考虑!
细节啊!细节果然是成败的关键!
“查到了什么?”袁牧倒了一杯水,示意袁乙先喝了水再说,袁乙这一宿在外面没吃没喝的,这会儿嘴唇都已经干裂了,说话声音也带着几分干哑。
袁乙接过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抹抹嘴,开口说道:“爷,昨夜我找到了那个和尚庙,就在一出县城不过二三里开外,从外面看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普普通通的一座小庙,瞧着倒还不如太平县外头的那个静水庵来的气派。
但是昨天夜里,我在附近林子里找了一棵最高的树,蹲在上头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庙不简单,里面应该是另有玄机,因为那个庙的后院里头,居然还套了另外一个院子!
从后院到套院儿,中间还有一道门,门外还有两个和尚看守着。”
“哦?”慕流云听了之后觉着有些稀奇,“难不成这和尚庙里藏了什么宝贝?”
“宝贝倒是未必。”袁乙笑着摇摇头,“若是藏了宝贝,有人看守倒是不奇怪,但是里头应该是安安静静才对,可是那个套院儿到了晚上确实灯火通明,在门口看守的那两个和尚,体格儿都比我大哥还要更高大一些,光头大胡子,一脸凶相,不过不太机灵。”
“此话怎讲?”
“我后来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就冒险往前又挪了挪,到后来干脆就直接跳到套院侧面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上头,若对方是练家子,那会儿估计早就会发现有人在外面窥探他们,继而有所防备,但是那两个大和尚却谁也没有发现我。
那套院里面似乎是热闹得很,到了深夜里隐隐还能听见人声,后院却是一片死寂,乌漆嘛黑,没有半点光亮。
到了后半夜里头,套院儿里头才渐渐没了人声,灭了灯火,再后来还有人摸着黑出来解手,走起路来两脚不稳,踉踉跄跄。
待到第二天早上,套院儿里头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动静,后院里面的和尚倒是都起来了,我怕离得太近会被发现,就换了一个地方,不过远远倒是能瞧见一大早到山门外那几个扫洒的和尚,瞧着可和套院儿门口夜里头看门儿的不大一样。
出来干活儿的和尚都穿得破衣烂衫,那僧衣上面大不定叠着小补丁,人也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一个个愁眉苦脸,半点都没有出家人那种超然世外的淡定。
之前那套院儿门口看门的两个大和尚身上穿的衣服可没见这么破烂。
我观望了一会儿,看这些和尚也不像是什么习武之人,就又是这凑近了一点,看到那里头有两个小和尚,估么着也就十四五岁,脸上和脖子上都有些淤青,撩起袖子来干活儿的时候,胳膊上有几道血痕,看起来像是鞭子抽的,颜色也还新鲜,应该刚落下没几日。”
慕流云听着袁乙讲述前一天夜里面到今日天明的所见,眉头几乎快要拧成一个疙瘩。
原本她是一心想要去那庙里找那个替州府作证的住持,好好审问一番,为何一个应该不打诳语的出家人,却要在不在场的情况下,帮晏州府做这样的伪证,但是听完了袁乙的讲述之后,她的这个念头就被打消掉了。
别说这个住持不能揪出来审问一番,就连那个庙门,他们都不能轻易跨进去。
“你有何想法?”袁牧见慕流云拧着眉头在那里犯琢磨,便开口问她。
“嗯?”慕流云被他的询问唤回心神,微微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我本打算去会一会那个作伪证的和尚,但是现在觉得这个庙问题还挺大,这和尚是万万审问不得。
一个正常的和尚庙,夜里哪有通宵达旦吵吵嚷嚷、闹闹哄哄的!袁二哥还分明看到套院儿里头的和尚衣着要比住在后院里面的好上许多,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外面的却面黄肌瘦一身伤,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个庙,还是在距离玉邕县城这么近的地方,搞成这幅样子,若说没有人庇护,我是不信的,若是在没有摸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冒冒失失跑去找那边的主持出来审问,即便能够证明那和尚做了伪证,他也痛快的就认下了,反而更加糟糕。”
袁甲被她说得云里雾里,愈发摸不清头脑:“那秃贼若是认了自己作伪证之事,那不就好了么?为何推官却说反而更加糟糕?”
“若是他做过的坏事只此一件,那能够痛痛快快认账认罚,那倒是也算不错,可是若是他身后还藏着更多的脏事儿呢?搞不好作伪证是最轻的一桩!
到时候他来个丢卒保车,痛痛快快把作伪证的事情一认,自己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