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倒也有一定的道理。”慕流云点点头,“家里的食材这些都是谁负责采买?”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从后面的人群中间挤了出来,战战兢兢地对慕流云说:“是我。”
“你都负责采买家中的什么东西?”慕流云问。
老头儿哆哆嗦嗦道:“回大人,家里头不管是老爷夫人,后院各位姨娘,还是家里面的丫鬟婆子,反正所有需要入口的东西,那就都是我出去买回来,每次买回来的东西和花销,我也都会一笔一笔报到二夫人那里去,从来未敢有过瞒报错报的时候。
别说是瞒报错报了,就算是家里头的姨娘莫名其妙的忽然要我帮忙买些不太寻常的物件儿,我也得马上就报给二夫人,二夫人点头了我才能买!”
二夫人也点点头,肯定了这个老家仆的说法:“的确如此,家中相关的账目,包括食材、药材那些东西的小库房,钥匙都是我亲自管着的,容不得半点差池。
几位大人看起来都是正人君子,估计也没见过那种乌烟瘴气的后宅,所以自然也无法得知面对着那样的一群莺莺燕燕,这个家有多么难管。
之前吴荣志的一个小妾刚刚进门,后脚就被府中一个丫鬟坑害得稀里糊涂喝下了无子茶,肚子疼得死去活来,那血止不住的往外涌,找了好多个郎中上门来看,喝了许多的药,到最后还是落了个这辈子都无法生育子嗣的根子。
那女子也是个刚烈的性子,本身被抬进门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又被害成那样,一下子钻了牛角尖,夜里趁着守着自己的婆子睡着了,跑到院子里面去跳了井。”
无子茶相传是先帝登基之后,为了限制宫中嫔妃受孕,防止兄弟阋墙之事再次发生,就叫宫中太医配了这样的一副茶,对于自己犯了错,或者外戚犯了错的嫔妃,便直接赐无子茶,喝下之后大体上就会伤了根本,无法再孕育子嗣。
后来这个无子茶的方子不知道怎么就从皇宫里面流了出来,被一些王孙贵族拿去用来教训家中不懂事的妻妾,甚至有的人未必真的给家中妻妾喝这种虎狼药,也会备上那么一副,用来吓唬吓唬人,以振夫纲。
到后来,即便不是王孙贵族,只是一些寻常的富贵人家,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药方子,胡来乱来的也不是没有,尤其是一传再传之后,药方里面的用量就变得含糊起来了,这一含糊不要紧,胡用乱吃闹出人命的便也开始多了起来。
出人命的事情多了之后,乱用的人倒是也少了起来,只不过虽然民间出过不少因为无子茶用量不精准闹出来的人命,但是上头没有人发话,下面自然也没有人禁止外面的药铺配这方子,所以依旧是只要拿钱就能够买得到。
只是因为这药的功效实在是有些毒辣,因而价钱也是颇有些昂贵的,一个吴荣志家里的丫鬟能有多少月钱,怎么会有钱去买这种玩意儿的?
“那丫鬟为何要给妾室喝无子茶?这是吴荣志的授意?”慕流云有些疑惑地问。
吴二夫人摇摇头:“吴荣志巴不得他院子里的女人各个都给他怀上一个两个,怎么会这么做呢!那个丫鬟是跟了吴荣志两三年的通房,本以为处处迎合吴荣志的心思,最后也能被抬做姨娘,没曾想吴荣志一扭头就从外面抬了一房进来,根本没有提她,还让她去伺候新进门的那个妾室,那丫鬟便气疯了心,偷偷拿了攒了许久的私房钱,抓了一副无子茶。
可怜那投井的妾室,本也是吴荣志强行抬进门的,本就无意争宠,偏偏被那疯婆子给害得命都没了,打那之后,我便更换了家中所有的丫鬟,凡是已经做了通房的,一律留在吴荣志房中伺候,不许她们到别人的房间周围去转悠。
其他做杂事的一律换成背景清白的小丫头,免得再有人生出什么歹心思来。
所有入口之物,采买前后均需要向我回报这个规矩,也是那个时候立下来的。”
慕流云听了之后有些唏嘘,随即又问:“那害人的那个丫鬟呢?”
她想着,吴荣志能够和对方好了两三年,多少也是有些情分的,处理起来或许也会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二夫人冷笑道:“吴荣志在外面与人喝酒作乐,几日未归,一回家就听说他的新妾被旧通房给逼死了,当即大怒,直接叫大人那日见过的那几个人把那个通房给拉到柴房里面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后院里恐怕没有人敢跑去探看,也没人敢问,但是那个丫头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估计当年在后院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两三日,那几个人才去拿了一卷草席,把那丫鬟卷了,扛出去丢在了乱坟岗,从此家中再也无人提起此事,吴荣志在那之后没多久便又抬了新的六姨娘,六姨娘生得漂亮但是性子很倔,吴荣志觉得无趣,之后有过了不过月余,七娘便进了门了。
若不是后院里面有那么一口被封住谁也不能用的水井,恐怕到现在早就没有人记得那里过去发生过什么,甚至连那个通房都被人给忘得差不多了。”
二夫人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了几分伤感。
跪在地上的七娘听她说完这些过往,也脸色又白了几分,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
二夫人从一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