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从袁牧那边出来,回自己房间去休息的时候,一颗心还在胸腔里砰砰乱跳着。
等她松开头发,也将裹胸稍微放松开一些,好让自己能睡得舒服一点,躺在床铺上面,人慢慢平静下来,却依旧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睡意。
过去她面对过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尸首,可是却从来没有感觉到恐惧过,因为她笃信死物是没有办法再害人的,因此并不需要感到害怕。
但是活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人心叵测,那么多人笃信神鬼,许多年来却只听过各种各样的传闻,哪里有人亲眼见过鬼怪出来害人的?
倒是害人的活人,一抓一大把,这几年光是慕流云自己经手的都已经不少了。
而这一次他们所面对的,不仅是活人,还是那种手握重拳,心思缜密的。
慕流云有些烦躁的翻了一个身,忍不住开始想象,当初她那缘浅的老爹是如何被人从家中骗了出去,之后又遭遇了一些什么。
还有江谨,江谨已经在吏部任职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官职,却是实实在在的在伍执秋的眼皮子底下,就算不说是身处龙潭虎穴,却也差不太多。
一想到他们以后会需要面对的种种,慕流云不禁有些忧心忡忡,一夜辗转反侧。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外面就变得有些吵闹起来,慕流云连忙起身,穿戴整齐走出房间,袁牧他们也都已经起来了。
“没睡好?”袁牧一看到她顶着黑眼圈的样子,就知道是前一天夜里根本没有睡好觉。
至于因为什么才睡不好的,不需要开口去问,也能够猜测得到。
慕流云点点头,朝偏院外面看了看:“外面怎么那么吵闹?”
“是昨天那个郎中的师父被请来了,那韩二爷正张罗着叫名医给他大哥看诊呢。”袁乙说。
“那咱们也过去瞧瞧?”慕流云一听,连忙开口,她也很关切着那个韩大爷的情况,作为韩家庄的家主,他对这一带的情况很显然要比那个莽撞又霸道的韩二爷清楚得多,所以慕流云也迫切盼望着韩大爷能够被救回来,好跟他们说说清楚。
袁牧点点头,几个人走出偏远,顺着声音一路到了韩大爷休养的主屋,果然看到那个被派去请老郎中的衙差回来了,而韩二爷等人都堵在主屋的门口,伸长脖子看着。
韩二爷看到袁牧他们来了冲他们作了个揖:“两位大人,是不是吵着你们休息了?这老神医一大早到了,就赶紧到这儿来给我大哥诊治,除了他那个徒弟,别人谁都不让进去。”
袁牧没吭声,慕流云冲他摆摆手:“你放心吧,我们不进去吵他。”
韩二爷见自己没敢直接说出来的话也被慕流云理解了,颇有些感激地冲他们拱拱手。
这老郎中估计是在这一代的确是颇有些声望,傲气得很,整个看诊的过程都不许人进去,半晌才开了一张药方出来,叫人去照着抓药回来煎药给韩大爷吃。
顺便这位老郎中还顺便重新给韩大爷开了一副补药的方子,骂之前给韩大爷开补药方子的郎中是个庸医,开得方子根本就是鸡肋,吃与不吃都没有多大差别。
韩家庄的小厮拿着方子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小跑去抓了药回来,又在一老一中两个郎中的监督下,把药给煎好,趁热给韩大爷喂了下去。
那白头发白胡子的老郎中出来之后,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开口第一句便问:“是谁昨日让人开窗,还给病人喂了不少水的?”
慕流云指了指自己:“是我,老先生有何指教?”
老郎中打量了慕流云一番,点点头:“你这后生倒是还有些脑袋,不似这宅子里其他人那般愚蠢!连中毒都看不出来,还找人作法驱邪!荒谬!”
说完,朝韩二爷瞪了一眼,背着手走了,到韩家给他准备的房间里面去休息。
老爷子连夜赶过来,虽然说是乘坐了马车,但是毕竟年岁大了,一路颠簸也吃不消。
韩二爷平时虽说嚣张跋扈,但是这会儿老神医刚刚把他兄长的一只脚从地府拉回来,任凭人家怎么说他,他也不敢跟人家吹胡子瞪眼。
经过了一上午的休息,韩大爷的脉象终于稳住了,中午又喝了一副药,下午便醒了过来,只不过还有些虚弱,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本身就身子骨弱,中了毒,偏偏解毒的解药又和自己吃的补药相克,换成是谁都得虚上一阵子。
那个老郎中又给韩大爷诊过脉,确定他已经没有问题了,叮嘱了一些近期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就在他徒弟的陪伴下一起离开了韩家庄。
韩家庄的家主转危为安,庄子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这里面肯定是有韩大爷平日里就人缘不错的关系,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层,那就是韩家庄的家主没事了,外面的那些庄户也好,隔壁村子里的村民也罢,终于不用担心韩二爷又发了疯一样的跑去抓童男童女祭天了。
说到抓童男童女做人牲祭天这件事,韩家大爷之前一直都是昏睡之中,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会儿醒来了,便免不了要听说这件事,气得这位家主把弟弟叫到床榻前,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通,又叫来家里面的护院,让护院代他取来家法,当着一家子的仆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