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意头昏昏沉沉的,只能被动接受着外面的说话声。
“这样可以瞒过那两个吗?”
唐望水有些得意地看着木箱:“当然可以。”
他轻轻敲了敲木箱,声音有点阴沉:“你知道这个箱子的主人是谁吗?”
“这是唐数她爸做给唐数的嫁妆箱,她后来把这箱子给了唐霜意,唐霜意又转交给了唐明河。”
唐霜意感觉略微有点颠簸,他好像是被放在板车上往下推。
“那这箱子……”
唐霜意强打着精神听了几句,最终没抵过药效,再一次昏了过去。
“鬼死之前抱着的物件,就是对付他们最好的东西。”唐望水看着箱子上斑驳的血迹,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唐数是在被那肥猪殴打时,头一下被砸到这箱子尖角死的,唐霜意来给他姐敛尸时,那家人就把他姐的衣服塞进了这个箱子给了唐霜意,后面唐霜意和唐明河那事儿曝光,唐明河又被塞进了这个箱子扔进河里淹死……”
唐望水从兜里拿出火柴,划拉几下,把冒着火的火柴扔进一小片绿地,熊熊大火燃起,却又很快消失。
他有些恐惧又有些厌恶地盯着那火焰:“就像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火。”
“我们得快点把唐霜意关起来,让那两个慢慢走,免得来打扰我们的祭祀。”
一个略微年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恐惧:“那如果被他们找到了,只怕不会放过我们……”
“嗬。”唐明河看着浓雾笼罩的村庄:“怕什么,你们又不会真的死,你们是怕那两个的折磨,还是怕被烈火活活再烧死一次。”
河流湍急,浪花不断击打岸石,唐望水专程绕路从河流这儿过去。
“如果耽搁了河神的喜事……”
推板车的人不敢再言,沉默下去。
有执念的人死亡并不是解脱,在他们执念未消之前,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经历生前最恐惧的事,一次又一次经历死亡。
板车停在一间双门的大屋间,正是唐望水的家。
“嘭!”箱子被人从板车上抬起来,然后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唐霜意的头一下子砸到箱板上,疼痛将他从昏睡中惊醒。
他用手和脚去击打上面的木板,不过关得太严,他手脚又无力,这种挣扎似乎是徒劳。
唐望水听着木板不断被击打的声音,有些无聊得打了个哈欠。
“你乖乖的,等会儿就把你放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关门声。
俞嘉禾被关在了最大的那间屋子里。
唐望水看着呆愣着站在屋子里的人,眉目间多了几分暴虐:“你们不知道流程吗?”
人偶早已麻木的双眼多出几分恐惧。
“给他打扮好,这可是河神想要的祭品。”唐望水坐到了凳子上:“这个周期我们能不能平安度过,就看这次祭祀成不成功了。”
一个穿着粗布的女人跪在地上,从一个破烂的箱子里取出化妆品。
她似乎对于这一套流程很熟悉,直接掰着俞嘉禾的脸在他脸色化着。
她是唐家村唯一一个化妆师,喜事丧事她都去。
她常年带着两个化妆箱,一为活人化妆,一为死人化妆。
可惜她死后给活人化妆的那个化妆箱便丢失了。
俞嘉禾被女人涂上过分惨白的油彩,之后是正红的油彩点在嘴唇。
油彩、白油、调色板……女人的手在化妆箱里划拉了一下。
另一个高大的女人则正在俞嘉禾后面,用一把小小的梳子梳着他的头发。
俞嘉禾原本是短发,此刻头发却垂到小腿。
下面的头发又脏又乱,全部打结,似乎是接上去的,发质还不太好。
但梳头的女人似乎梳头技术很好,她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字与字之间的停顿几乎一样,机械死板,让人不寒而栗。
待头发梳顺,她就用精心焊制的发簪把所有头发挽起来。
等到妆发完毕,马上有人把红色的喜服拿了过去。
俞嘉禾身上被脱得只余一件单衣,她们很轻松地就把喜服给他套了上去。
最后是一张红盖头。
院子里热闹非凡,相比于唐霜意他们之前参加的那场,这场的规模要大很多。
不过人少了一些,比如唐数和唐明河就没来。
俞嘉禾完全是被人架着走出来的,他一左一右两个人。
他出来时,院子里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桌上全是空碗,还不断有人拖着空盘往桌上放。
宾客们恍若未觉,不断用筷子从空盘里夹起并放入嘴中,看起来诡异又奇怪。
没有新郎,只有一个简易的祭台,俞嘉禾身边的两人逼着他跪下,对着祭台磕了三个头。
俞嘉禾被提着后领拉起来时,头上血流如注,但他没有丝毫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礼成,又是一阵掌声。
唐望水站到了他的身边,两个干瘦的青年抬着一个红色的棺材上来。
俞嘉禾被放置到里面,入殓师还站在他身边不断调整着他的仪态。
手交叠而放,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