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着重甲的年轻男人缄默不语,他定定看着那片浩瀚的血气汪洋,目光森冷。
在那对惨白的招子里,正流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二十出头的阳符……”
陈鳌幽幽叹了口气,手中青芒一闪,便出现一幅精妙的阵盘。
在陈鳌终于有所动作后,老人魔才松了口气,定下心来。
这只队伍里,虽然除他以外,还有陈鳌这一个三境修士。
两人合力之下,云车上那少年道士,也未必不能拿下。
但他们……终究是人魔。
在大郑的铁律下,人魔已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除却北卫那个野心勃勃的少年皇帝外,这偌大天下,都已不再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打杀那少年不难,但若稍一耽搁,引起旁人注目。
等待他们的,便是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的追杀。
老人是绥曲郡的小门派修士,碍于资质,在成就内外琉璃境界后,却迟迟无法将自家肉身和元神打磨如一,突破到阳符第二重血臻至。
从妙言大禅师降下的滂沱大雨里,他得到了《易鼎心经》。
思虑再三后,老人还是决定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短短数月,他已成功登临到梦寐以求的血臻至……而听闻其他人魔前辈的言语,只要不断吸纳紫雾,即便没有道种的存在。
困锁天下无数修士的金刚壁障在人魔面前,也脆弱的像张薄纸。
修行的通天大道,已经彻底敞开了……
老人魔环视四周,目光淡淡。
这些同伴,都是出于各种不一缘由,才选择化身人魔。
他们被大郑的兵戈步步紧逼,直到无法喘息。
为了活下去,只能选择远逃北卫。
只是……
当他目光扫到陈鳌处时,却不由得有些犹豫。
半个月前,他们在一处小荒山下,捡到了这个男人。
他的脏腑被一拳打穿,胸口处,出现了一个前后透明的血洞。
周身真稀薄无比,血气干涸,只是得益于人魔强大的体质,才勉强让他吊着一条命。
在探查到他是三境阳符的修为后,老人魔力排众议,决定救下他一条命。
老人魔自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相反,在突破境界后。
他当天,就将自己门派的弟子们啖食殆尽。
成为人魔后,与先前相比,他们似乎已成为了另外一个物种。
甘醇的酒水、酥香的肉食……对于常人的食物,人魔虽然也能尽情享用。
但有一样东西,始终占据他们食谱的魁首。
那,就是人。
就好似一种毒药,只要尝过一次,无论如何,都再难以忘怀了。
好几次,老人魔都在半夜被饥饿惊醒,他狠狠撕咬泥土,来掩饰嗓子里压制不住的低吼。
紫雾给了他们修为,却也让他们变成恶兽。
哪怕是最斯文雅致的人,在饥火来袭的那一刹,都会变成凶狠争食的疯狗。
可陈鳌……
老人魔目光闪了闪,微微皱眉。
陈鳌,他不吃人。
从来没有,在这一路同行的半月时光里,老人魔也曾带着同伴打破了几座小城,屠空了几座村落。
可在他们大快朵颐时,陈鳌,却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若不是那对森白的招子,老人魔几乎怀疑,陈鳌是否为自己同伴的一员。
这个面目方正的男人不苟言笑,平素间,总是不曾轻易开言。
四十多岁的阳符,在老人魔的地界,已经算一个少年英了才。
若是自家宗门有这样一个人物,便是足足的光大门楣。
人老成精,半个月相处下来,对于陈鳌的来历,老人魔心里已隐隐有所揣测。
这个从不曾脱下重甲的汉子,疑似是军伍中人。
从他平日的言行举止和出手来看,老人魔心中愈发笃定。
陈鳌,必然与桓襄侯陈甲陈大人,脱不了瓜葛。
就算不是账下亲兵,但或多或少,都能沾上点瓜葛。
这样一个人物,为什么会沦落到此般下场?
老人魔心中有些好奇,不知不觉,就忘了将目光隐藏。
重甲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老人魔歉然一笑,连连拱手,又急切偏过头去,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那震彻山林的长啸已渐渐停下来,被惊飞的群鸟在半空乱转,乌泱泱一团,吱吱呀呀的叫声刺耳扰神。
在黑乱乱的鸟影中,老人魔眼尖瞥见一道虹光,正在青冥中风驰电掣。
“好华彩!”
他心底暗暗赞叹一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艳羡。
这般华彩的飞遁器物,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老人魔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看如此排场,云车上那人,身份必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只是……
老人魔皱了皱眉,喉头不自觉动了动。
“不用担心。”
在他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面目方正的男人手托阵盘,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