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书掩去了眸中痛楚,这才缓缓转过了身子,说道。 “君茹,爹爹要出一趟远门,归期尚且不定,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千言万语,比不过这一句,沈君茹鼻头微酸。 前世爹爹并没有去什么淮河,更没有去治理什么水患。 她想,这样也好,在这个时候远离了朝廷的纷争,也许对沈家也是好事一桩。 而且,她相信,跟在秦王凤珉身边,这一次即使无功也不会有过。 沈府终于走向了跟前世不一样的道路。 但尽管这样,沈君茹也无法彻底松懈。 她微微点了点头,应道。 “君茹明白,这是君茹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本想着等过些时日,挑个好时机再送给爹爹的,愿此符能护爹爹平安归来。” 沈尚书看着沈君茹手中那用红穗扣着的平安符,心中微动,这些个孩子们里,只有她最孝顺啊,可自己昨晚…终究是伤了她的心! 有些颤巍的将平安符接了过来,沈尚书张了张嘴,问道。 “君茹,你可有怪阿爹?” “方才那些话,爹爹莫要放在心上,女儿不懂事,还望爹爹不要气恼女儿。” “傻丫头,爹爹怎么会气恼你。” “哎…”沈尚书叹息一声,这丫头有时候真是单纯的叫他心疼。 伸手在沈君茹的脸颊上轻轻的捏了捏,像小时候一般亲昵。 “昨晚,是爹爹不对,爹爹不应该不相信你,不应该责怪你…” 沈君茹微微一愣,确实是没想到沈尚书会因为昨晚的事与她道歉,她想过,也许他对她是有那么些愧疚的,所以她今天也才大着胆子利用了他对她的这点点愧疚,其实,若非不得已,她是不想利用沈尚书的,毕竟他们是父女,如果父女之间都要牵扯上利用,那么这份感情便早已经不纯粹。 如今沈尚书这般说,倒叫她心中生了些愧疚。 “爹爹有你的考量,君茹不恼。” “那就好,爹爹明日就要走了,凝姐儿的婚事怕是无法操持了,云姨娘如今又是这样,这事,爹爹只能交给你了。” “爹爹还想要让四妹妹嫁给太子么?” 当初在皇后面前,自己是利用了沈香凝做了挡箭牌,但一旦沈香凝嫁给了太子,哪怕她只是庶女,她入了东宫也只能是侧妃,可到时候,不管她沈家如何战队,在圣上和外人眼中,沈家便就成了太子一党了。 圣上这些年虽有些昏庸不理朝政,但他当初也是从太子之位走过来的,那些个腌趱手段他也许都曾经历过,如今他还健在,最反感的可不就是下面的皇子们结党营私? 这叫什么?这是在盼着他死好继承他的皇位。 若她没记错,再过些日子,皇上便要开始严打清理了,那只是第一次动荡,有人遭殃有人得利,这个时候,父亲能够避开京城也是好的。 “若凝姐儿执意要嫁,便让她嫁了吧。” “父亲可知,这样带来的后果?” 沈尚书微微侧过了身子,抬头看着那微垂的柳树,悠悠叹息了一声。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有什么后果,也要她自己担着!她既不为沈府这一个整体考量,作为父亲,也只能随了她的心愿。” 沈君茹微愕,看来沈尚书不仅是考虑到了,甚至还想了更多。 他既已悄然投入了秦王的羽翼下,那么便不会做出叛离之事,可沈香凝还要执意嫁给太子,这件事,是沈府无法拒绝的,他的意思…若真有兵戎相见那一天,他便只能弃了沈香凝。 可沈君茹也还记得沈尚书那晚与她说的,看在姐妹情谊上,若真有那一日,放沈香凝一条活路。 沈君茹微微垂眸,应道。 “君茹明白了,毕竟是我沈府嫁女儿,君茹定给她办的风风光光,不会叫爹爹丢脸,若爹爹当日还是赶不回来,君茹也不会叫四妹妹受委屈,嫁妆方面也不会少了四妹妹的。” “你办事,我放心。” “只是云姨娘这样的状况…君茹担心到时候姨娘…” “对外,便宣称她精神不好,患了癫痫疯病,能避,就避吧。” 看来,沈老爷也是彻底灰了心了,留下云姨娘的命,便是他最后的仁慈了。 十多年的夫妻感情…呵…云姨娘,你到底是估错了父亲对你的情! 沈尚书交代了一些事,又唤了沈钰去他的书房,嘱咐了学业和一切其他的事,晚上又一起用了晚膳,这才早早歇下。 翌日,天尚未完全亮起,门前便有小厮忙活着将东西搬上马车,昏黄的灯光照亮沈府大门口,两边高挂着的是写着“沈”字的灯笼。 沈尚书裹着一件小披风,转头看了一眼开着的大门,心中有些不舍。 自他坐上尚书令一职多年来,便再也未出这么远的门了,也未再离开这么久。 这里面的,是他要守着的一大家子。 “老爷,时候不早了,五更时城门就开了,咱们得去东城门跟秦王殿下汇合。” “恩,走吧。” 扶着来福的手,他踩了小凳便要上马车,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爹爹…” 沈尚书动作一顿,心头忽然一暖,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就是在等这一声唤吧。 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前来送行的,可不就是沈君茹那几个丫头么,还有向来腼腆的三女儿沈诗思和沈钰。只是未再见到沈香凝的身影,那丫头向来是倔的,想来还在恼她。 沈君茹等人小跑着过了来。 “爹爹,总算还能赶上…” 沈君茹眼圈微红,不像是哭的,倒像是熬夜熬的。 她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了出来,轻声说道。 “爹爹,这里面有些东西,您且路上带着。” “爹爹什么都准备了,不缺的,再说了,每到一个地方还有驿站。”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