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茹却微微摇了摇头,绕过了书桌站在沈钰面前。
他连忙正襟危坐,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等待着训斥。
只听沈君茹叹息了一声,说道。
“那你就更该好好读书了。”
沈钰一愣,以为沈君茹是要训斥他的,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这、这是同意了?
“阿姐,你…你不反对?”
“我为何要反对?”
“我以为你…你不希望我从军。”
沈君茹轻笑一声,前世她从来没关心过这个弟弟,后来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和睦,有时候她也想与他靠近一些,但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谁都拉不下脸面,最终越走越远。
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在她入了林府之后,他来林府要人,而她躲在门口,悄悄看了一眼,那时候的他,长高了,也长大了,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萝卜头了。
再后来,便传来他的死讯。
沈钰没了,爹爹没了,沈家也没了!
她那短暂而又绚丽的一生也彻底结束了。
“你能有报效国家,守护百姓的想法,我很开心,为何要反对?从军,是拿起武器,在前线守护着家人,守护着身后的大乾百信,守护着这个国家,而作为文人,则是握笔为天下百姓谋福,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阿姐…我…我想要从军,我想要驰骋沙场,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想要在战场上实现自己的抱负,我想要建立功业,而非是走爹走过的路,我想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我想要别人指着我的时候,说,看啊,那是沈将军,是少年将军,而不是沈家大少爷,一辈子在爹爹庇佑下,也许那条路能够好走许多。”
沈钰有些惭愧的说道,眼眶却有些发涨,低垂下了脑袋,不太敢去看沈君茹那失望的眼神。
一只手在他的发顶上轻轻摸了摸,说道。
“光靠武力的,那是莽夫,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堂上,都要用智慧,用谋略,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若这是你选的路,那么你更该为自己的选择而努力不是么?从军可比从文难走多了。你的身后是家园,是子民,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若你领兵打仗,你得为你的将士们性命负责,你得懂兵法,更得看清形势和局势,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也就是说,他未来的路有很长,也有很多需要学习。
沈钰抬头,看着沈君茹温柔的眼神,而后鉴定的点了点头。
“恩,阿姐,我会努力!谢谢阿姐。”
“我只有一个要求。”
“阿姐你说。”
“活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活着,别忘了,你始终是沈家大少爷,是爹的儿子,是我的弟弟,不要让我跟爹担心。”
沈钰咧嘴一笑,左边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他点了点头,应道。
“我答应你,不管什么时候,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们。”
沈君茹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直接将他的脑袋揉成了鸡窝一样。
“小姐、小姐…出来了,结果出来了…”
正闹腾着,冬梅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一脸欣喜的说道。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啊!殿下在金銮殿上钦点赵先生为新晋状元郎,入翰林,修史书!”
几乎是每个新晋状元都会做的事,在翰林院熬上几年,但每三年都会出一名状元郎,翰林院里的,哪一个不是有才华的?
赵润之那样的人物,在翰林院里却是屈才了。
但沈君茹知道,他不会甘于如此,很快,他便会请旨调动了…
沈君茹抿唇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真的?我就知道赵先生可以的,太棒了,我要去告诉爹这个好消息,哈哈哈…我还得去一趟赵府,我…我要去给赵先生贺喜。”
沈钰激动的语无伦次,似乎比自己中了状元还要开心的样子。
“小姐,赵先生,噢不,应该说赵大人马上要章台遛马了,还有榜眼郎和探花郎,一起着红袍,骑红马游街呢。咱们也一块儿去看看吧。”
沈君茹倒是没见过赵润之着红袍游街的样子。
当初赵润之中状元的时候,她都不记得自己在做些什么了,有些事太过久远,早就遗忘在她记忆的角落里了。
这一次,她是该去道贺的。
“好,我换件衣服。”
片刻之后,沈君茹着了一袭鹅黄色苏绣云纹叠领长裙,与几个小丫头一道挤在人群里。街道两边被士兵拦着,不能贸然穿行,远远的便看到赵润之一袭红袍,面前挂着一个大大的红绣球,头戴乌纱帽,丰神俊朗的端坐在马背上,手握缰绳,嘴角微扬,显得稳重而又儒雅。可叫好一些女子看的心花怒放。
而他身后的则是新晋的榜眼和探花郎,都是英俊才子。
周围阵阵尖叫,甚至有些在高呼着“赵润之”的名儿,还有些放浪些的,直接站在角楼上给看中的丢手绢,丢花儿呢。
赵润之只是带着丝丝浅笑,不管丢了多少丝帕或花儿在他身上,他却都不伸手去接。
明显,是不愿意接受任何一位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