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乃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
且不说其食物做的实在好吃,便是这雅致和私密性都是最最好的。
沈君茹将赵润之请来摘星楼,既不用担心被别人跟查了去,也不用担心传出有私之言。
不消多时,两人便已在包厢坐定。
沈君茹叫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与赵润之一边吃,一边闲聊。
虽说,男女不同席,但她沈君茹想宴请何人,可从不在乎那些个礼教规定!
活这一世不容易,她何必委屈了自己?
伺候着的冬梅替两人斟满了酒,便退到一边候着。
绣屏外,有映星守着,在外面,那沈钰还在隔壁,趴在墙壁上,只恨不得能有个千里耳,能将一墙之隔的两人对话都给听入耳中。
沈君茹端了酒杯,与赵润之敬了酒,说道。
“赵大哥,请。”
“你啊,莫要与我弄这些虚的,你与我,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要我做什么?”
沈君茹被赵润之这么直白的说出了心中所想,只是微微一愣,面上也不觉尴尬,爽快的笑了笑,说道。
“此生得赵大哥这一知己,余愿足矣。”
“你莫要与我虚与委蛇,越是这般,我这心里便越是没底。”
赵润之笑了笑,言语间,一杯浊酒入喉。
“唔…好酒。”
“这酒可是我自己带来的,这摘星楼可都寻不得呢。”
赵润之执着酒杯,微微摇头浅笑,道。
“你可知,贿赂当朝官员,可是什么罪名?”
“我这可不是贿赂,再说,哪有一壶酒便能将你给贿赂了的?”
“唔…那得看是何人,旁人,千金万两都贿赂不了我,若是你…”
一杯酒,一句话,足矣。
话未尽,意已至。
对面,沈君茹浅浅一笑,却未接话,赵润之薄唇微扬,浓墨星眸,浓情深藏不住。
浊酒入喉,轻咳出声,而后才道。
“说吧,唤我来,何事?”
他啊,总是舍不得她这为难纠结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罢了罢了,便干脆让他再退一退吧。
只是,他逗一逗她的感觉,又是如此美妙,叫他一不留神,便会控制不住…
沈君茹正色道。
“听说,曼罗使者昨日已经进宫面圣,献上贡品,那贡品之中,可有一种,黑如墨炭,软如膏体,火烧而食其烟之物?”
赵润之一愣,道。
“此事,你若问沈尚书,应该更清楚。”
沈君茹垂眸,抬手给赵润之又满上了一杯酒,说道。
“我父亲是尚书令,权位是够了,但事事干预,不免会被人诟病以权弄政之嫌。再者,赵大哥此去江南,本也是为了建功立业,避其党派之争,但,眼下是一个机会,再者,使者进京本就是你们礼部负责接待事宜。”
“唔…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曼罗进贡有问题,不想让你父亲蹚浑水,便将我推出去?”
“不是…赵大哥,我哪是怕父亲蹚浑水搀和啊,只是你我都知,曼罗对大乾有一定的重要性,但,燕国也知其重要。若曼罗成为大乾的附属国,大乾军队趁势而入,那对燕国来说,也是在家门口被人埋下隐患。”
赵润之微微皱眉,道。
“你所言极是,我也有此顾虑。”
“若曼罗其实早已被燕国收拢,那此次前来的目的…又是为何?”
“你怀疑,方才你说的那东西,有问题?”
“是。”
沈君茹毫不避讳的说道。
赵润之略微一想,便道。
“确有此物,名唤‘阿芙蓉’只是数量并不多,太妃娘娘喜食烟草,圣上已将阿芙蓉大多送到了太妃宫殿去了。”
沈君茹一愣,竟没想到宫里的太妃娘娘竟喜烟草。
这位太妃乃当今陛下的养母,乾文帝生母出生并不高,在其八岁之时病逝,而那时,这位太妃娘娘正得先帝爷恩宠,便将乾文帝过继到了她膝下,她也不知该说是福薄呢,还是福泽深厚,膝下所出皆是公主,无一皇子。
而先皇后所出之子,最大的十二岁夭折,最小的在先帝爷风烛残年之时才出世,且先皇后因年事已高,生产后不久便血崩而亡。
先皇后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呱呱坠地的婴儿,虽是嫡出之子,但年纪实在小,难堪大任。
先帝驾崩之时,此子才刚满周岁。
但先帝也为此子将来考虑。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便干脆将自己的一些心腹之人全部给了这位皇子,封了亲王,送去了封地,且在诏书上言明,此一生不能苛待此子。
先帝如此英明,明白在皇权面前,手足,兄弟,皆是浮云。
此子若不远送去封地,只怕,根本活不到成年。
而人虽在封地,也只怕会被乾文帝所忌惮提防,故又留旨言明,可谓为其一生长远谋划。
只愿他一生富足安乐,便已足以!
故而,陛下对这位将自己养大的太妃娘娘尚且尊重有加。
沈君茹微咬唇.瓣,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