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使得身体舒服很多,渐渐地,困意袭来,她竟也不觉得颠簸得难受了,反倒像是在摇篮里。
疼痛萦绕不散,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
直到摇着摇着,彻底失去意识。
陆宴北一动不动,偶尔车子颠簸剧烈时,他胸前的伤口也会拉扯着痛,可他还是屹立不动。
太阳渐渐下山,体感越来越冷。
横在座位上的女人,皱着眉,身体无意识地越发蜷缩。
他看见,眸光沉了沉,腾出一手把自己的大风氅扯起来,盖在她身上。
金黄的光线从车窗外照进来,他低着头,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视线盯着那张脸已经久久未曾移开。
淡淡的光线落在她侧颜上,苍白的肌肤像是被打了一层蜡。
偶尔车辆颠簸的严重时,她会蹙眉,连睫毛都会颤动。
他以为这女人要醒,可紧张过后,她继续昏睡着。
魏寻偶尔回头看一眼,见状,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少帅执意要带着苏医生上前线,给他护理伤口只是表面理由。
而更深层次的理由,则是后天十五。
可偏偏,苏小姐这个时候来了月事。
他们大老爷们儿再不懂,也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是不能同房的。
那少帅毒性发作时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几次,满心忧虑,却又无法开口。
见少帅脸色深沉,缄默不语,护着苏医生的动作在不知觉中流露着关心。
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少帅难得有这心思,怎么偏偏,对方是个婚约在身的呢。
车子停下时,苏黎幽幽转醒。
耳边,依稀能听到炮火声。
车门打开,一阵刺骨的冷风灌进来。
苏黎在大风氅下缩了缩,要起身,被男人按在她肩上的手拦了住。
继而,听到士兵的汇报声。
“报告团座!我们到了!”
陆宴北抬起另一手摆了摆,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车门拍上,苏黎立刻从他怀里起来。
陆宴北像是完全没看到她一样,推门下车。
魏寻回头看向苏黎。
“苏医生,车子会送你去驻地,行军一天也累了,你先休息。”
话落,魏寻也跟着下车了,只留司机还在车上。
苏黎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这样被抛下了。
从车窗看出去,夜色下,陆宴北向着炮火行进的背影高大挺拔,带着肃杀之气。
她痴痴看了会儿,等车子调头时,才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风氅。
不自觉地嗅了口气,顺滑的布料上,有着如他身上一般凛冽的气息。
苏黎跟其它大夫和后勤人员一起去了驻地。
她睡了觉,好多了,除了腰间还有些酸胀外,疼痛不是那么明显了。
只是饿了一天,她这会儿双腿虚软。
匆匆吃了几口干粮,就见卫生员抬着伤者进来。
军医吆喝着赶紧救人,她连忙收拾好行囊,匆匆去救治伤者。
进了房间一看,里面横七竖八全都是伤员,遍地哀嚎。
军医各个也浑身是血。
新来的医生们好像都被这一幕震撼了住,愣了愣才赶紧投入救治。
这时候她才发现,算她在内,有五个女医生。
其中有两个女军医。
这一忙,就是大半夜。
陆宴北后来有没有回来,她不知晓。
只知道第二天一早,有人把她摇醒,问她是不是苏医生。
她点点头,对方就说:“团座找你!”
团座?
苏黎一惊,立刻醒来。
找到了女厕所清理好自己,她才一路打听着去到陆宴北的营帐。
魏寻看到她过来,掀起门帘。
她客气地点了下头,进去。
陆宴北一夜未眠,军装染了硝烟,冷毅俊朗的脸也有些炮火熏过的痕迹。
可纵然这样,他仍是气度不凡,没有丝毫狼狈之色。
苏黎看着他,心里又想起宁雪迎说过的话,他的军事才能无人能敌,是接替督军的最佳人选。
大概真有这么一类人,为战而生,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令人折服钦佩的魄力,让人敢把命都交到他手上!
两人视线对上,她顿时紧张了几分。
但还是走上前,低声开口:“少帅,你找我。”
陆宴北看向她,目光沉冷而锋锐。
顿了顿,男人清冽的嗓音才问:“你身体好了?”
她一怔,面颊羞红。
“嗯??没事了——”
其实依然不太舒服,只是面对那么多急待救治的伤者,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自己的不适了。
这一夜,她只恨自己不能多生出几双手,只恨自己的医术还不够精湛。
魏寻在营帐外,竖着耳朵聆听着里面的声音,干着急。
原本说好的,让少帅问问苏医生,他的毒有没得解。
可少帅显然开不了这个口。
“少帅,你若没什么事的话——”
见男人迟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