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暖床时,陛下说希望以后……”
“住口!”
战长林假装没听着:“以后尽量动作小些,慢慢来,不然一下就大刀阔斧……”
“唰”一声,一本书从天上飞来,战长林接在怀里,继续道:“……雷厉风行的,那些朝臣受不住。欲速则不达嘛,改革朝堂,还是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战长林说完,耳朵挨墙上,细听对面动静。
半晌后,战长林试探着唤:“陛下?”
墙对面很快传来一声回应:“滚。”
半羞半恼,声音已近在墙后了。
战长林笑,环胸靠在墙上,偏着脸朝里面道:“月底大婚,不知陛下这次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居云岫靠在墙的另一面,望着庭里开得正盛的桃花,心里琢磨着这句“这次”。
细想来,这居然是她第三回办婚礼了。
第一次办婚礼,是在肃王府,他俩两小无猜,终成眷侣,青涩又莽撞地闹了一天一夜;第二次是在洛阳,他亲眼看着她凤冠霞帔,被仪仗送进赵家,期间还承受着全城人的谩骂;这一次……
这一次,他们一人是君,一人是臣,他们可以拥有这天下最盛大的婚礼,可是他却不能像寻常人家的郎君那样,拥有一个体面的头衔,一场风光的接亲。
“你呢?”
“嗯?”战长林似没想到她会突然反问自己。
“你想要怎样的婚礼?”居云岫问。
战长林望着天,老实回答:“很简单啊,天地为盟,世人为证,从此名正言顺,生死相依。”
居云岫微微垂眸:“那李茂又说要大办特办?”
“你都说了,那是李茂说的。”
“可你没有反驳。”
正是因为他没有反驳,所以她才会应承,才会暗示礼部在筹划婚礼时一定要参考他的意见,顾全他的颜面。
如果因为这场婚礼让他受到世人的非议,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非议,她也是一定会不乐意的。
“说吧,想要怎样的婚礼?”居云岫在墙这边催他。
“何大人今日给我看了下草拟的流程,各方面安排都挺妥当的,不过有些地方太铺张,还不如把钱省下来,请长安城里的老百姓吃些喜糖,喝杯喜酒。”
居云岫想到除夕那夜的全城年夜饭,心想:可真会收买人心。
“还有呢?”居云岫笑着问。
“还有……”战长林在那边挑眉,认真想,“还有咱俩大婚典礼上,似乎没有恪儿的露脸的地方。爹娘大婚,小家伙不能露脸,只能站在底下干看着,怕是会有些失落吧?”
“嗯,那就让礼部给他一个露脸的地方。”居云岫继续,“还有呢?”
“还有……”
一阵春风忽然吹入庭院,满天花香弥漫,一瓣瓣桃花飞舞在空里,落在墙这头,也落在墙那头。
战长林先前说自己的要求很简单,这会儿的提议一个又一个,然而提议虽多,却又没有一样关于他自己。
要么是考虑百姓,要么是考虑恪儿,要么就是考虑居云岫。
“好了,臣说完了,陛下可有疑虑?”
“没有。”
“那……臣就告退了?”
居云岫没做声,靠在宫墙上,刚才他喊她过来,她不愿意,现在他说他要走,她心里还是不怎样愿意。
“把书还我。”挽留是不可能的,居云岫便没话找话。
那边似有一声低低的笑声传来,很快,一本书从墙上一飞,准确无误地落回石桌上。
“日光底下看书伤眼,一会儿日头大了,记得回屋午憩。”
居云岫望着桌上的书本,含笑不语。
飞花阵阵,良久后,居云岫才开口:“下个月的殿试你想不想参与?”
墙外不再有回应。
居云岫反应过来后,知道人走了,心里哼一声,走回石桌前,打开书本。
一朵由花瓣拼成的桃花夹在书页里,风一吹,簌簌然擦着眼睫飞过。
居云岫一怔,望着飞花消失的方向,想到战长林靠在墙上朝书页里拼花的情形,莞尔一笑。
※
三月的最后一日,长安城里锣鼓喧天,一队华盖遮天的仪仗从肃王府大门前一直延伸至皇城下,围观百姓人山人海。
战长林头戴珠冠,胸佩红花,身着一袭绣着金丝如意纹的红底黑边喜袍,骑上宝马朝宫城行去。
“哎呀,这不是当年的小狼王吗?瞧瞧这意气风发的模样,风采不减当年呀!”
“可不是,当年小狼王在长安城里迎娶陛下,可谓轰动一时,如今入宫跟陛下完婚,这排场、架势,较之昔日更胜一筹啊!”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陛下是郡主,如今的陛下是天子,小狼王跟天子成婚,那是以往能比的?尚书大人都说了,这叫、叫什么……哦,叫帝夫大婚,大齐开国以来,仅此一例,故而要大办特办,与民同庆!”
“……”
正说着,一大片欢呼声从仪仗前方传来,有人嚷道:“散喜糖咯,散喜糖咯!快来抢呀!”
人潮汹涌。
忽而又有人喊:“快,三桥街去,秦家酒铺在给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