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柏修好了煤炉,过来棉地找林美溪,一路上碰到好几个婶子问他中午不休息,来棉地干什么?
他故作无奈说:“爷爷叫我过来帮妹妹摘棉花,不来不行。”
“我看林知青没叫苦,是个好样的,在后头那片棉地呢。”
“谢谢婶子。”
林美溪听到对话了,顾川柏没直接来找,而是从地头开始摘棉花,慢慢往她这头来。
按照他的移动速度,顾川柏摘棉花比她快一倍。
听爸爸提过,下放之前,顾川柏在工农兵大学,意气风发,没有碰过锄头的人,现在农活做起来,不比社员差呢。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呀?
…
顾川柏摘完一垄棉花,林美溪正坐在地头朝着他笑。
“顾川柏,你今天帮了我,可我明天还是这么多任务呀,你能天天帮我吗?”
自然是不能的,顾川柏从下放那天,遭遇了这辈子最大的世态炎凉,那时候他就懂了。
“人要靠自己。”
“我知道要靠自己呀,既然你今天好心帮我,我领情,晚上给你回礼,不许拒绝。”
她把装了十几斤的蛇皮袋子撑开,叫他装袋,“你在哪里上工呀?”
“采石场。”
顾川柏倒好棉花,掂了掂重量,差得不多了,他也得去上工了。
“煤炉子修好了,下工去找我爷爷拿。”
“谢谢。”
顾川柏点点头,本来不想多事,偏看到她善于做吃食的细白手指上,好几道剥棉花壳落下的刮痕。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术用手套,放到棉花袋上。
“爷爷叫我带来的,这副手套比较薄,不耽误摘棉花,你把手保护一下吧。”
他转身走得很快,林美溪喊了一声,“帮我谢谢你爷爷。”
下乡没她想象中的惨,各方面竟然觉得还行,不知道姐姐在纺织厂过得怎么样?
…
林美溪能早点收工,林姣兰反而被留下培训。
车间主任叫她师傅带几个刚进厂的小姑娘尽快熟悉工序,林姣兰师傅撂挑子不愿意教。
“我可不敢带她们,还没说两句,就说不干了要回家,我被家长堵门口骂了一早上,上班都迟到了。”
说得就是林姣兰,今天早上她提出不想去纺织厂,林爸不同意,问原因,但是原因她没法说,只说还想学习。
可高中她已经读完了,高考停了好几年,没理由回去复读。
问来问去,只好说昨天跟的师傅太严厉,有压力,奶奶跑到人师傅家里,堵门口骂了一早上,然后领着她又来了厂里,要求换师傅。
换的师傅不闻不问,她和其她几个新进厂的女工,又落到了原来的师傅手里。
上辈子的高中知识,林姣兰忘得差不多了,做纺织女工那么累,下班回来累都累死了,怎么可能有精力和时间复习?
最好的办法就是脱产回学校全天复习。
回不去,那就消极怠工好了,这破工作和她的高考比起来,不值一提。
师傅不愿意教,她还不想学呢。
…
下班点一到,她没有参加车间主任给安排的开小灶培训,而是准点回家,准备看书复习。
路上她突然想到,今天是林美溪第一天下地摘棉花的日子。
上辈子,她请顾川柏帮忙,但是顾川柏说,她必须靠自己,帮了一个小时,统共摘了十斤棉花就不帮了。
她较着劲,不想比别人差,等摘够一天要求的六十斤棉花,天都黑了,回去知青也没给她留晚饭。
她请不动顾川柏帮忙,林美溪同样请不动他。
林美溪同样是个不服输的性格,说好六十斤,摘不够林美溪不会下工的。
林美溪说会过得比她好,就看看她怎么个好法。
是顶着星星月亮在地里摘棉花,还是披星戴月回知青点,发现连晚饭都没得吃的好法。
涌泉公社的电话牢记在脑海里,林姣兰调转方向,去了国营饭店找她爸。
“爸,我想小溪了,我们给她打电话吧。”
…
有顾川柏的帮忙,林美溪提前下工,去大队部称了棉花,然后去公社的仓库找住那的顾爷爷。
仓库正好在公社,社员叫她听电话,“林知青,你家打电话找你,挺急的。”
家里打来的?那应该是不放心她的爸爸了。
“爸。”林美溪甜甜的叫了一声,“我看到顾爷爷了,他情况挺好的,住在公社的仓库,小妹妹很可爱,我昨天给他们送馒头了,现在知青院吃的蔬菜,都是和顾爷爷换的。”
“那就好、下乡能适应吗?”林爸特别担心她做不惯农活。
“习惯的,我把做饭的活儿包了,其他知青想早点吃饭,会帮我搭把手。”
林爸庆幸,得亏她有一技之长,去乡下能用得上。
顾爷爷那边的情况,林美溪叮嘱说:“爸,顾爷爷家身份特殊,包括我姐姐问起来,你都要往差了说,我姐那张嘴,她是管不住的。”
俩个女儿的性格林爸是知道的,林美溪嘴严实随了她爸。
林爸说:“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