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言论稍稍有些奇怪。
第一反应皆是反驳,并不承认自己来过,二皇子揭开本案动因,矛头指向大皇子,大皇子则暗示所有皇子都有动机,他这种看起来最可能的是不是反而更没可能,直指这个原因的二皇子是否更可疑,二皇子见矛头再次指向自己,几乎是直接翻了前面的话,说来过,还是追着大皇子来的。
大皇子发现自己行事不密,有可能早被察觉到,也当即反了口,承认自己来过,但并没有进来,和人命之事没有关系。
这里面有可以印证的地方,说不了谎,说谎也没用,所以两个人才改了口……也有印证不了的地方,而这些印证不了的地方,才是这两个人绝对保密,自信无有疏漏,存在暧昧可作文章之处。
太子沉吟片刻,道:“四皇子这里呢?这么晚出来,伺候的下人可知晓,皇贵妃娘娘可知晓?”
因四皇子之死,之前找过来的太监早就跪在帐外,帐篷门帘是掀开的,里面的话外面全能听到,当即叩头:“回殿下,奴才等不知啊……戌时过,四皇子便要说休息,叫奴才等都下去,帐中熄了灯,未留一人,直至方才……四皇子为何悄悄出来,何进出来的,奴才等皆……皆不知晓,求殿下责罚!”
太子现在是没空发落人的,看向章皇贵妃:“皇贵妃娘娘?”
章皇贵妃眼底微闪:“本宫……也是不知。”
太子:“娘娘最后一次看到四弟,是什么时候?”
章皇贵妃:“黄昏时请了安,便再没见过了。”
“哀家倒是听到了点动静。”安静空间里,太后突然发声,“略有些奇怪的叫声,就在子正前后,有点不像人发出来的,像夜猫子。”
夜猫子?
所有人目光看过来。
太后满头白发,容貌可亲,浅浅叹了声:“人老了,觉少,睡得早了,半夜总会起来一回,帐中炭烧的足,太热,枯坐难受又难捱,就想出来走两步,非太子帐篷里出了这种意外,哀家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事。”
意思是动静还是有的,只是听没听见,有谁听见,在没在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玉成视线扫过房间,在一个人身上停住:“有些怪啊,六表兄怎的这般安静?我还记得你今日与四表兄相伴,还频频同我和苏小懋说话,想要替四表兄招揽人才,您二位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亲亲热热在一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往前数一个月,你还和他势同水火,尿不到一个壶里呢?”
你和他接近是不是别有用心,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他又知不知道?
“冤枉啊……”
六皇子赶紧从远处走过来,朝皇上行礼叫冤:“今日冬猎,儿臣收获不错,晚上高兴,便多饮了几杯酒,一直睡到方才才被喊醒,此间发生之事,儿臣确是不知啊!”
“如同大哥一样,儿臣虽和四哥偶有政见不同,但那都是为了朝廷,私下里兄弟们吵吵闹闹也很正常,谁家牙齿还没有碰到舌头的时候?但儿臣和四皇子都知道,血脉亲情大过天,从未有过互相仇视!”
他还往前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诸位看看,我身上是不是酒味很重?方才不敢上前,也是怕被父皇责罚,破坏了现场,诸位仔细想一想,若我真的来过,这整个帐篷里是否会有我留下的酒味?为何方才一直不见有人提?”
这么大的酒味,是个人都能闻得到,没人提,当然是没有,所以六皇子果真没有来过?
恰在此时,被昭明帝派出去,查看各个皇子住处的人回来了,上前行礼,手遮唇形,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
声音很小,没有人听到。
昭明帝却突然暴怒:“好啊你们,一个个还敢坚称自己无辜,以为朕什么都查不到么!”
房间一滞。
一众朝臣立时跪下。
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也跪下了,个个面色肃穆沉痛:“父皇息怒!儿臣等殚精竭虑,早做准备,也是为我朝江山永固,百姓安平!北方仇敌在侧,磨刀霍霍,百姓受苦良久,若太子牺牲能带来盛世安稳,我等……我等愿做那种不义之人,哪怕死后下地狱,也要为朝争一道生机!儿臣怎会愿意与兄弟相残,只恨那敌国所言,要的不是儿臣的命,若是儿臣,儿臣愿一死谢天下,永世无悔!”
好家伙,这道德绑架的,熟练果断,够狠。
殿前司和禁卫军查到了什么,皇上因何动怒,几人为何下跪,不言而喻。
定然是跪在这里的所有皇子都蠢蠢欲动,有了计划,有了准备,甚至有了行动,痕迹并不能隐藏,被揪出来了,只不过看起来跟眼下命案并不能联系到一处,才不能立刻定罪。
但所有人的目的其实非常一致,就是想害太子。
几个皇子如此,死在这里的四皇子大概也如此,只不过他最倒霉,过来分明是想害太子的,没想到自己出了事。
以大皇子为首,几个皇子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请父皇明鉴,儿臣真的没有动啊,只是想想而已,想想难道也有罪么?”
“儿臣承认来过,适时转身离开,并未动作,是儿臣下不去手,还请父皇理解儿臣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