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座石头拱桥。
许多腿脚不便的老人不耐烦走那么远的路,于是夏白微的爷爷夏君迁,很多年前就在镇西头开了一家小诊所,方便附近的邻里乡亲看病。
夏家世代学医,个个有知识有文凭,诊金也很便宜,平日里镇西的居民有个头疼脑热、发烧咳嗽,都愿意到夏君迁的小诊所里来。
时隔多年,再次站到爷爷的小诊所前,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夏白微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心口酸楚。
爷爷给他留下的老宅足足有三层楼,一楼做门诊看病,二楼祖孙两人日常生活起居,三楼不常使用,索性打通所有隔墙做了一个大书房,里面堆满了爷爷生前珍藏的各类书籍。
在楼房的最顶上,还有一层低矮隐蔽的阁楼,平日里只用来做杂物间。
这座楼房前门临街,热闹有生气。但后面的院子却紧挨着后山,安静冷清,没有一点人烟,远目望去只有杂草树木和险峻的山峦。
在后院的中央,有一颗遮天蔽日的古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岁,树身粗大得需要几人合抱,树冠繁茂至极,浓绿色的枝叶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在炎热的夏季遮出一片阴凉地。
将所有行李扛上楼之后,宁则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向夏白微叮嘱:“我晚上还得值班,就不在这里多留,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向隔壁喊一声。”
“我妈和我弟还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你先把家里收拾一下,他们一会儿肯定就来看你。”
说罢,不等夏白微挽留,宁则便拎着自己刚才脱下的警服外套,又走了。
夏白微便一个人安静地等在老宅里,清扫房屋,再将带来的行李一一归置。
二楼是爷爷生前起居的地方,处处留有他老人家存在过的气息,夏白微不忍心破坏这些细微的痕迹,便索性搬到三楼去住,与满室图书为伴,将整间大藏书室当做卧室。
等到一切打理妥当,老宅终于又有了“家”的模样,时间也已将近傍晚,天色昏昏沉沉。
天气也越发闷热,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经过一路的颠簸,现在终于安静下来,那两架笼子里的仓鼠,此刻也不再胆小焦躁,一个个扒着笼子的缝隙,两只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粉色的鼻尖嗅嗅、胡须颤颤,探索感知着周围陌生的新环境。
爷爷走了,整栋老宅陡然间安静下来。
现在这个家里,也只剩下他和两只仓鼠,一共三个会喘气的活物。
夏白微用苍白的指尖,点了点两只探头探脑的仓鼠,将两架仓鼠笼子挪到房间的背阴处。
此处是三楼,平时晒进房间里的阳光也十分充裕,所以爷爷夏君迁生前在这里养了不少盆栽,全都放置在向阳处。
但因为多日无人浇水照料,房间里的花花草草已经枯死大半,仅剩的几盆也蔫巴巴的,叶片枯黄打卷,显然活得不是很好。
夏白微抱起还活着的几个盆栽,微微皱眉,试图抢救一下爷爷最喜欢的花草。
恰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响亮的招呼:“小夏,你回来啦——”
紧接着,就是一阵矫健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踏过楼板台阶,“咚咚咚”地向楼上走来。
只听这风风火火的声音,夏白微便知道是谁来了。
他转过身,微笑着看向来者:“宁姨,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
宁姨是一位五十余岁的小个子女性,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善良、热情、爽快,做起事来十分麻利。
此时她急促地跑上楼来,左手还抱着一盆绿植,右手拎着一袋水果,一见到夏白微,便忍不住眼眶一红,心疼地凑过来上下打量。
“这么多年没见,小夏长高了…怎么还是这么瘦啊?看起来比小时候还瘦,这些年肯定没少在外面吃苦!回来也好、回来好……在老家这边,街坊邻居的还能照看照看你……”
她一边激动地举高胳膊,亲切地拍着夏白微的肩膀,一边将带来的水果往夏白微怀里塞:“知道你这几天回来,特意去买的芒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现在正是芒果上市的季节,成熟芒果香甜的气味弥漫开来,填满了整个房间。
夏白微推辞不过,被塞了满怀新鲜芒果,就连衣兜里都被宁姨装进去两个,衣服上也沾染了一丝甜甜的果香味。
但此时,他的目光却被对方带来的另一件东西吸引住:“宁姨,这是?”
“噢,这个呀……”宁姨一拍脑门,将抱着的盆栽递过来,“刚才一激动差点给忘了!这是夏老先生留给你的花草,之前托我照料了一段时间。”
“爷爷留给我的?”夏白微略感奇怪,接过盆栽细细打量后,更是微微蹙起眉。
这盆绿植亭亭直立,圆柱形的叶柄,叶片狭长,九片绿叶呈圆伞状向外扩散开。
出身中医学世家夏白微一眼就认出,这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盆栽品种,而是一株草药。
天南星。
爷爷为什么要留一株天南星给他?
宁姨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夏老先生临走前的那段时间